第五章 瘋丫頭

峽谷內光線昏暗,兩側山崖如同利刃削成,連可供攀巖的草藤都沒有。

十幾個渾身匪氣的漢子咬著刀從繩索滑下,堵住了前後退路,為首的寨子老大抱著大刀坐在了道路旁的一塊石頭上,露出了胳膊上的刺青。

旁邊的嘍啰眼神兇神惡煞,刀在手掌中輕拍,來了句說書先生口中最常見的開場白: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被堵在中間的許不令,做出受了驚嚇的模樣,前後看了兩眼後,收起了折扇,擡手道:

“各位英雄……”

颯颯颯——

許不令話剛開口,耳畔忽然傳來破風聲,一顆銅錢激射而出,如同脫弦之利飛向前面的嘍啰。

許不令臉色微變,右手雙指探出,分毫不差的夾住了勢頭迅猛的銅錢。

只可惜夜鶯可不是省油的燈,同時往後面拋出了一把銅錢,屈指輕彈便帶著駭人聲響飛出,正中後方六人的腦門,直接嵌入額頭少許。

正在擺造型的幾個山匪,連表情都沒變化就往後倒下來。

“……”

忽如其來的變數,直接嚇蒙了前面的十來個漢子,瞪大眼睛看著忽然趴下的幾個弟兄,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王瑩和張錠走了多年江湖,從這起手便知道遇上了鐵板,沒有半點猶豫便往峽谷外跑。其他人江湖雜魚見王瑩掉頭就跑,也反應過來,連話都不敢說就往外逃。

“公子,讓我來!”

夜鶯小臉蛋兒上滿是興奮,騎著高頭大馬便沖了出去,顯然怕許不令搶人頭。

還想扮豬吃虎的許不令,轉頭有些惱火:

“先禮後兵,你讓我把場面話說完,這算什麽?”

“書上說,話多死得早。”

“???”

許不令孤零零坐在馬上,有些無奈的攤開手,胯下的追風雪蹄噴了口鼻息,似乎也帶著點嘲諷意味。

夜鶯縱馬狂奔飛馳而過,腦後的大辮子隨風飛舞,纖細的身段兒在高頭大馬上一個熟練的‘馬腹藏身’,從地上拾起了一個嘍啰丟下的木棍,跑到諸多亡命奔逃的山匪背後,便是一棒子一個打趴下,和打地鼠似得。

“啊——”

“女俠饒命……”

叮叮當當——

方才還寂靜肅然的峽谷內,刹那間被兵刃碰撞和慘叫聲充斥,十幾個漢子滿臉驚恐的奔逃,可兩條腿哪裏跑的過馬,左右又沒有退路,只能往著峽谷出口跑。

夜鶯不緊不慢的在後方追趕,如同攆羊的狼,追上一個便是一棒槌打趴下,然後又是下一個。

王瑩拔出了背後的長劍,有些武藝跑在最前面,眼睜睜看著一幫兄弟毫無招架之力,被打的頭破血流躺下沒了聲息,眼中的驚恐漸漸變成了絕望,離峽谷口有半裏路,平日裏幾步就走過去了,此時卻覺得如同遠在天邊。

踢踏踢踏——

馬蹄聲越來越近,終於在一聲慘叫後,身旁的寨子老大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剛想提刀往後劈砍,就被一棒子砸在了腦門上,當即滿臉是血軟倒下去。

王瑩回過頭看了一眼,背後的人全躺在了地上,高頭大馬近在咫尺,上面年紀不大的丫頭如同索命的厲鬼般,提著滴血的棍子朝她沖過來過來。

“啊——”

奔逃之時回頭,腳步不穩之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王瑩在地上滾了幾圈兒,躲過了馬蹄,面無人色瘋狂的往後退,擡劍指向折身跑回來的夜鶯:

“女英雄饒命,我……啊——”

木棍在眼中放大,王瑩只來得及擡劍格擋了下,便被一棍子抽暈在了地上。

峽谷短暫的喧囂安靜下來,又恢復了秋風徐徐。

夜鶯坐在白馬上,回頭掃了眼滿地的山匪,有些無趣的把木棍丟在了地上:

“公子,這些人不禁打,一個敢還手的都沒有。”

許不令驅馬走到了跟前,擡手把夜鶯的頭發揉的毛毛躁躁:

“你還知道不禁打,現在你來收拾,我可不管。”

夜鶯擡手指了指地上頭破血流的婦人:“把她帶走就行了,其他人管他們作甚?”

許不令搖了搖頭:“就這麽打一頓放了,治標不治本,遲早還得禍害百姓。我們終究是朝廷這邊的,封地每年收那麽多稅賦,總得給百姓辦事兒。”

夜鶯皺了皺眉:“這裏是朝廷的地界,又不是我們西涼。”

許不令略顯無奈:“要心懷天下,光想著西涼十二州的百姓,萬一以後父王造反怎麽辦?”

夜鶯仔細琢磨了下,輕輕點頭:“倒也是,朝廷管不了的事兒,公子來管,對不對?”

許不令這才滿意:“明白就好。”

夜鶯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諸多山匪:

“那就全殺了永絕後患?我不敢殺人,要不公子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