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荒野小廟與狐狸精

風陵渡距離丹江口近五百裏,而武當山就在丹江邊上,許不令為了把大白和滿枝抱回來,自然是要去一趟。

和夜鶯從老龍山離開後,距離丹江口還有兩百多裏路,陸夫人坐船順流而下,恐怕已經到了。

本來想縱馬疾馳趕到丹江口,可才過出丹鳳縣沒多久,便是天公垂淚大雨傾盆。

冒著大雨趕到金絲峽附近的小村附近,卻因為不在大道上,根本就沒有供商客歇腳的客棧,許不令不習慣麻煩當地人家,便直接和夜鶯來到了村落外的小廟躲雨。

大玥尊崇道教為國教,佛門在中原並不昌盛,這偏遠之地的小廟隨著官道變更香客減少,自然而然也就荒廢了。

下午時分,小廟外大雨噼裏啪啦,房頂還有些漏雨,小廟裏面的佛像太過陳舊,已經看不出供的什麽佛,不過前面的香壇裏還插著些燒完了的香,附近的村民應該時常來祭拜,整理的還算幹凈。

許不令從馬側取來了毯子,在小佛堂裏鋪開,然後和夜鶯一起圍著靠在佛像下面休息。

深秋天氣已經比較冷了,夜鶯體格纖瘦,可能是覺得有點冷,便直接後背靠在許不令的胳膊上,縮著腿,小本子放在腿上,認真的寫寫畫畫:

“……公子,你看過《山經》沒有?”

許不令靠在佛像下無所事事,捏著大辮子的尾端,在臉上掃來掃去:

“山海經?嗯……看過一些……”

“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那裏面就記載著狐狸精,會吃人,但我看那些雜書上說,有好多書生進京趕考,夜宿破廟的時候,就會遇到狐狸精,會……嗯,就是公子和湘兒姐那樣……哎呦~”

許不令擡手在夜鶯腦袋上輕敲了下:

“書都是書生寫的,自己想象的事情,肯定怎麽舒服怎麽來。”

被公子打又不能還手,夜鶯嘆了口氣,也不說話了,把小本子收了起來,抱著胳膊眯眼睡一會兒。

夜鶯父母為王府辦事而死,自幼肯定不會虧待她,在王府過的比不少家族的小姐還金貴,從小到大都沒出過肅州城,這露宿荒野還是頭一回,有點不習慣。

在許不令身上靠了會兒睡不著,夜鶯便往下縮了些,直接枕在了許不令的大腿上,直挺挺的躺著,可能是心無邪念吧,也沒什麽害羞的。

許不令低頭看著水靈靈的小丫鬟,有些好笑:

“我是公子還是你是公子?咱們是不是反了?”

夜鶯雙手疊在肚子上,嘆了口氣:

“公子說我瘦,靠著不舒服。”

“年紀不大,還挺記仇。”

許不令擡手捏了捏夜鶯高挺的鼻梁,便也由著她去了。

夜鶯靠了片刻,還是沒有半點睡意,睜著大眼睛望向許不令的下巴:

“公子,你在長安呆了兩年,有沒有聽過書樓裏沒有的故事?”

許不令稍微回想了下:

“聽過一些。”

“給我講講唄。”

夜鶯又掏出了小本子,準備記下。

許不令拿出折扇,學者老蕭的模樣,聲音低沉,便開始說書:

“今天,公子給你講講《水滸傳》……”

許不令繪聲繪色的講故事渲染氣氛,結果說的口幹舌燥,躺在腿上的小丫頭一點反應都沒有,還頗為認真的糾正的好多錯誤,比如歷史上沒有‘宋’這個朝代,空手打死只老虎算什麽英雄。

許不令說是架空歷史小說,不參照現實,夜鶯還是搖頭,說這故事講出去,肯定有好多書沒讀過幾本還自以為是的人擡杠。

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最後故事也講歪了,變成了討論軍事和安民之法。許不令並非科班出身,還真說不過博覽群書又有王府幕僚指導的小夜鶯。

討論了半天,還沒說出個結果,小破廟外面忽然響起了腳步聲。

踏踏踏——

兩人同時收聲,望向了聲音的來源。

許不令將放在地上的長槊拿起來靠在了佛像上,眼睛看著墻壁,順著聲音移動,直至到了佛堂的門口。

時間才是下午,外面天還沒黑,不過大雨瓢潑黑雲壓頂,看起來陰沉沉的。

隨著腳步聲停下,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門口——下身水藍色的裙子,上身則是藍白相間上衣,肩膀上掛著個小包裹,發髻盤成了流雲髻,珠釵插在發髻之間,腳步停下上面的珍珠依舊在搖搖晃晃。

瞧見是個女人,許不令略顯疑惑,仔細打量,卻見來人皮膚雪白,長著一雙狐狸般的眼睛,櫻桃小口眉毛纖細,看不出年紀,論姿色恐怕不輸宣和八魁,如果硬要說差距,可能看起來有點太媚了,哪怕此時神態舉止很柔雅,還是從裏到外散發著些吸引雄性的勾人味道,讓人不自覺的暗暗嘀咕‘這姑娘莫不是青樓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