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倚老賣老?

風雪淒淒,天黑地白。

寒風卷起洪山湖畔的雪沫沙塵,斷壁殘垣燃燒的火光將雪地映成了暗紅色,屍體燒焦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枯草叢生的密林中,野道人吳憂身上裹著夜行衣,長劍塗抹成了墨黑色,貼在一顆合抱粗的松樹上紋絲不動,盯著遠處緩緩靠岸的小船,深邃的瞳孔顯出了幾分陰狠。

江湖上面對難以匹敵的對手,最好用的法子莫過於借刀殺人。在說服薛承志後,吳憂便憑借超凡輕功趕回金陵,發覺許不令朝洪山湖方向而來後,又折返在路上把薛承志引到這裏。

許不令身手如何,吳憂心裏很清楚,中了鎖龍蠱的情況下都能把他兄弟二人壓著打,全勝時期他根本沒有半點機會,能對付許不令的也只有當代武魁這幾個鳳毛麟角的頂尖宗師了。

薛承志可不是武魁之恥唐蛟,和劍聖祝六、刀魁司徒嶽燼並列的人物,一手六合槍縱橫江湖近四十年所向披靡,在老劍聖祝稠山的時代便已經是名揚天下的高手,即便已經年近花甲,依舊能排進天下前十。常言‘拳怕少壯、棍怕老狼’,經過一輩子的打磨,槍神薛承志的戰力比年輕時只強不弱,對付初出茅廬的許不令,足夠了。

可能是天賜良機,薛承志剛剛抵達這裏,便遇上了剛經歷一番大戰的許不令。

吳憂瞧見許不令在小舟上盤坐調理,便知道方才肯定消耗了大量體力,在這種時候遇上薛承志,即便是正兒八經的十武魁都沒什麽勝算,更不用說一個青魁了。

為此吳憂還有點擔心,若是許不令見勢不妙直接交出玉器,薛承志肯定也不會再動手。他暗中偷偷跟來,計劃是讓薛承志和許不令打的兩敗俱傷,事後憑借超凡輕功找機會下手給予致命一擊,現在許不令只是疲憊沒受傷,他肯定不好冒險。

夜色之中,吳憂死死盯著那艘靠岸的小漁船,而等候多時的薛承志,也從陰暗處走了出來……

……

“公子,小心。”

燃燒的廢墟旁,鐘離師徒正各懷心思的打量著許不令,天生謹慎的夜鶯,發現了站在道路陰暗處的高大黑影,眸子掃過那杆亮銀槍,小臉兒稍微變了幾分,按住了腰間的佩劍:

“螭虎七星,是六合門薛承志。”

許不令早就發現了暗處的身影,不過並未認出是誰,只感覺到氣勢淩人有很強的壓迫力,這種感覺在祝六、賈公公身上都見過,是能威脅到自身安危時本能產生的危機感。

聽見夜鶯憑借兵器叫出了對方的名字,許不令眉頭微微皺了下,握住了龍紋長槊——薛承志的名字,他自然是知道的,當今十武魁之一,貨真價實的天下前十,成名多年無人不知,連他所用的槍法,都來源於薛家六合槍,而祝六教給滿枝的那一手殺招,也來自於薛承志槍法中的中平槍,單從這一點便能看出薛承志的武道造詣有多高。

許不令從小到大,不管來之前還是來之後,遇上最強橫的對手,只有秘衛老乙和鬼娘娘,老乙在望江台放了水不算數,鬼娘娘以前受過舊傷退隱多年的情況下,依舊能打的他和寧玉合背後冒冷汗,真正的十武魁有多強可想而知。

若是換在平時,許不令吃飽喝足狀態極佳的情況下,對付當今武魁有很大把握,但剛剛在水寨中沖殺許久,體力消耗和肌肉疲憊不可能這麽快恢復,宗師級的廝殺,往往都是細微處定生死。許不令的戰鬥經驗肯定沒有縱橫江湖一輩子的薛承志豐富,若是體魄方面再吃虧,能不能打過,他也沒把握。

鐘離玖玖和鐘離楚楚倆師徒,聽見薛承志的名字,臉色都變了幾分,微微退開幾步躲到了許不令身後,手按在腰間的毒藥瓶子上眼神戒備。

如果說許不令是沒有把握,那夜鶯和鐘離師徒就是如臨大敵了,盛名之下無虛士,能當武魁者必然是一個時代最頂尖的宗師,哪怕是唐蛟,打三個張翔都不在話下,對付她們這種頂多算高手的江湖客,就好比許不令對付水寨裏的那些雜魚,虎入羊群無雙割草,順手就能刮死。

鐘離玖玖善於用毒不假,但用毒的手段是以暗制明,在對手渾然不覺的情況下下毒。現在薛承志都走到臉上了,她扔毒針丟瓶子估計是自取其辱。

昏暗火光照應著飛雪,湖畔的小碼頭上寂靜下來,五個人對立在兩側,氣氛在寒風中點點凝結。

薛承志杵著雪亮長槍走出陰暗處,微弱光芒照亮臉龐,不喜不怒沉靜如水,目光掃了夜鶯一眼:

“小姑娘好眼力,老夫有事與你家公子商談,自己退開吧。”

夜鶯握著劍柄,分析了下局勢後,輕聲道:

“公子,撤吧。”

許不令倒是想撤,可人家都走到附近了,他能跑掉,三個姑娘肯定跑不過薛承志。這種時候,夜鶯和鐘離師徒唯一的作用只有擋刀,還不一定擋得住,留著是拖油瓶,他輕輕擡起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