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再次起航

玉皇山,吳王府。

黑色天幕籠罩在西子湖上方,點點漁火在風雪間忽隱忽現。

臨湖修建的王府的書房燈火通明,門窗緊閉燃著暖爐,夾雜淡淡的中藥味。

吳王宋思明少有的動了火氣,坐在榻上沉聲訓斥:

“……本王讓你們安排人換玉佩,誰讓薛承志跑去和許不令動手?客氣話不會說?放低姿態好好聊能打起來?打起來也罷,還沒打過……”

韓先褚和王鄒寅躬身而立,互相交換眼神,臉上都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他們沒也沒想到江南唯一的武魁,竟然被許不令打趴下了。讓薛承志過去,是打算讓薛承志仗著武藝威逼利誘,把玉佩給換回來。他們也沒想到薛承志真敢動手打許不令,還好沒打過,否則就沒法收場了。

還有洪山水寨幾個月前就被王府暗中招安,用來積攢可用之兵,早知道許不令去洪山水寨鬧事,應該讓薛承志提前出現攔著才對,即便打不過,也能把洪山水寨保下來。

可現在說這些顯然沒意義,如今水寨被燒,玉佩也沒換回來,這件事顯然辦砸了。

等待吳王發完火,韓先褚才上前一步解釋:

“事前不知道許不令會去洪山水寨,薛承志也不知道洪山水寨的背景,不然肯定攔下來。至於和許不令打起來……薛承志江湖地位高脾氣大,許不令脾氣也沖,一言不合打起來,也在意料之中……”

吳王懶得聽這種解釋,蹙眉冷聲道:

“連薛承志都失手,現在如何把玉器取回來?”

王鄒寅撫須琢磨了下:“要不讓厲寒生派人或者親自出馬試試?”

韓先褚輕輕擡手制止:“薛承志動手已經打草驚蛇,若是再派個武魁過去,所有人都知道是我等在背後謀劃,不可取。”

王鄒寅想想也是,能說服武魁宗師前赴後繼搶玉佩的,也只有列土封疆的藩王了。他琢磨了下:

“要不等壽宴的時候,把許不令灌醉……”

“許不令在長安,為了抵禦寒毒,把烈酒當水喝,灌不醉……”

“美人計可行得通?”

“美人計……”

韓先褚猶豫了下,看向吳王。

吳王揉了揉額頭,看著兩個盡出餿主意的謀士,冷聲道:

“許不令堂堂藩王世子,什麽女人沒見過,還美人計,你以為他是宋玉那蠢貨?”

王鄒寅和韓先褚訕訕笑了下,他們也是沒辦法才說這些有的沒的,謀士不是神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能動武力和王府背景,怎麽從武藝通神的肅王世子手裏奪玉器?

幾人商量片刻沒有頭緒,吳王也只得擡了擡手;

“罷了,勿要再輕舉妄動,等許不令來了杭州再說,本王親自和他談。”

韓先褚和王鄒寅松了口氣,連忙躬身退了下去……

……

兩天後,連續幾日的小雪停了下來。

金陵城中依舊歌舞升平,沒了楊映雄這個地頭蛇,似乎連空氣都幹凈了幾分,街頭巷尾的百姓談論著肅王世子的種種傳聞。

來金陵城不過短短幾天,殺楊映雄、滅洪山湖、戰薛成志,連續發生的三件大事,已經把許不令的聲望推到了頂峰,‘大將軍許烈後繼有人’之類的話語層出不窮,上了年紀的老人,又開始回憶起當年許家軍在亂世之中開出一片天的崢嶸歲月。

不過,雖然殺惡霸、滅水匪能振奮人心,但水患帶來的影響也不是殺幾個人就能徹底抹除的。

一場雪下來,江南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冬季,饑寒交迫的流民越來越多,官府為了治安著想,已經禁止流民入城,只在城外搭建了粥棚接濟。

黃昏時分,許不令騎著追風馬抵達了金陵城下,瞧見城外粥棚前摩肩接踵的流民,也唯有輕聲一嘆。這裏畢竟不是肅州,百姓遭了災只能靠吳王和官府,他這肅王世子能做的,也只有殺幾個為禍百姓的禍害。

進入城中後,許不令讓夜鶯去給蕭綺報個平安,可以啟程出發去杭州了,自己則回到了文德橋南岸的陸家大宅。

剛剛走到巷子附近,許不令便瞧見身材風韻的陸姨站在巷子口發呆,水綠色的裙子將身段兒勾勒的頗為曼妙,肩上搭著披肩,長發盤起插著朱釵,端莊溫婉很是貴氣。不過昨晚可能熬夜了,此時雪嫩臉頰上帶著幾分疲倦,眼圈紅紅的,手兒疊在腰間緊緊扣在一起。

許不令整理了下衣衫,確定沒有什麽異樣後,才露出個明朗笑容,牽著馬來到跟前:

“陸姨?”

陸紅鸞渾身微微一震,猛地轉過身來,臉上的疲倦消散一空,化為了焦急和擔憂,跑到跟前,擡手就在許不令身上亂摸:

“死小子,又跑出去打打殺殺,你一個藩王世子,單槍匹馬逞什麽英雄,就不能多帶點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