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最美不過燈前目

夜色寂寂,北風吹拂房舍,傳來‘呼呼—’的響聲。

燈火昏黃的房間裏水霧蒸騰,屏風後的大浴桶旁,鐘離玖玖蹲在地上,水珠從白潔雪背滑落,沿著起伏曲線一路往下,最後落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輕響。

長裙和狐裘搭在屏風上,地面上扔著皮質腿環,應該是進木桶的時候隨手就滑了下去,沒彎腰去撿。

許不令忽然過來,鐘離玖玖顯然出浴比較急,此時帶著水跡的赤足踩在腿環上,踩爆了一個小瓷瓶。

裝毒的瓶子和裝藥的瓶子,質量肯定是不一樣的,破碎小瓶裏的金瘡藥灑了出來,沾染了幾點血跡。

鐘離玖玖蹙著眉頭,小心翼翼擡起雪膩香足,腳底被瓷片刺了道小口子,影響不大,但還是有點疼的。

聽到外面‘噗通—’倒地的聲音,鐘離玖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蹲著從屏風後面探出臉頰,瞄了一眼,便瞧見衣冠整潔、風度翩翩的許不令,直挺挺撲倒在了地上,俊美臉頰已經鐵青。

許不令強行偏轉腦袋,看向屏風方向,咬牙道:

“狗狗古港,呢沒似吧……”

“……”

鐘離玖玖抿了抿嘴,憋了半天,想笑又不合適,只能說了一句:

“我沒事,都說了別讓你進來了,吃虧了吧?還武魁……”

說話間,鐘離玖玖從屏風後面站起身來,墊著腳尖,取下了搭在屏風上的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

身形印在屏風的布簾上,朦朦朧朧卻又分毫畢現,玲瓏曼妙,妙不可言。

只是許不令氣血紊亂,和吃了毒蘑菇一樣,天旋地轉,視野忽近忽遠,哪裏有心思慢慢欣賞。

片刻後,鐘離玖玖換上了暖白睡裙,披著頭發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依舊赤足墊著腳尖,致使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來到許不令身邊,鐘離玖玖收了收裙子蹲下,打開解藥的小瓶子,放在許不令鼻子前面。

刺鼻氣味直沖天靈蓋,旋即往外擴散,手腳的麻痹感迅速恢復,視野也逐漸清晰。

“呼——”

許不令長舒了口氣,迅速起身,蹙眉道:

“這是什麽鬼東西?憋氣都沒用。你沒事在屋裏放這些作甚?”

鐘離玖玖蓋上瓶子,起身走向房間裏的凳子,有些好笑:

“明知道我在洗澡,誰讓你自作主張進來的?想占姐姐便宜,吃了虧還賴我?”

許不令拍了拍身上的袍子,有些不滿:“聽見你把瓶子踩破了,萬一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毒藥,難不成還顧忌男女之防,看著你死?”

“你不趁著我洗澡的時候跑過來催,我怎麽會把瓶子踩破……”

鐘離玖玖輕輕哼了一聲,不過許不令不管是不是打了其他注意,明知可能有毒還不假思索跑進來,這份關心至少不是假的。她又接了一句:

“謝謝啦,我不會被自己毒死,以後不用這麽緊張,行走江湖,肯定會在屋裏埋伏點東西的。”

說話間,鐘離玖玖在桌旁的小圓凳上坐下,側著裸足打量幾眼小口子,輕輕蹙眉,卻沒有動手去處理。

畢竟把腳掰起來查看腳底的姿勢,對女兒家來說很難看。

許不令搖了搖頭,來到桌旁的圓凳跟前,把油燈移近了幾分,然後半蹲著,伸出了手:

“我看看……”

鐘離玖玖連忙把腳縮到了輕薄睡裙底下,盯著許不令:

“做什麽了你?你們中原人,不都說‘男人頭、女人腳,摸不得’,有你這樣的嘛?”

許不令表情平靜,擡手握住了鐘離玖玖的腳踝,硬拉了出來,湊到跟前打量上面的小傷口:

“你又不是中原人,我出生在西域,也不是中原人,講究這麽多作甚?”

“……”

鐘離玖玖狐狸般的眸子裏顯出幾分古怪,總覺得許不令是在輕薄她。

不過許不令表情認真查看傷口,也沒有什麽過線的動作,鐘離玖玖猶豫了下,還是任他握著了,手肘撐著桌子,左手壓著裙擺避免走光:

“也是……不過男女授受不親,我們南越還是講究的,可不是誰都能碰,看在你出於好心的份兒上,不怪你了。”

“明白就好。”

昏黃燭光下,身材曼妙的佳人穿著寬松睡袍,微微側身的坐姿很是優雅,潔白赤足從裙擺下探出,握在男人手裏,另一只腳兒微微墊著腳尖,從線條到光影都唯美到了極致。

許不令沒有盯著鐘離玖玖亂看,只是握著帶著幾分軟滑的雪白腳丫,擡手把金瘡藥取過來,仔細塗抹在傷口上,說起了正事兒:

“玖玖,你有沒有比較好用的藥?專門對付武魁的,去菩提島以防萬一,方才那個我覺得就可以。”

鐘離玖玖覺得腳有點癢,卻也不好做出什麽反應,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