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劍指東南

轉眼三天後。

肅州城外,數輛馬車滿載著丫鬟家眷護衛,提前出發,在騎軍的護送下前往蘭州登船。

祝滿枝騎在棕色的追風馬上,有些興致缺缺,不時的拿出腰間的望遠鏡看向遠方。

大隊邊軍周邊抽調而來,不停往遠方的隔壁上匯聚,黑旗招展,戰鼓如雷,從望遠鏡裏可以瞧見高台之上,蟒袍白發的男子劍指東南。

車隊強,蕭綺坐在肅王的車輦中,寬大車廂裏已經擺上了沙盤輿圖,幾個幕僚在其中仔細商討著目前局勢。松玉芙雖說不會什麽文韜武略,但爹爹是琴棋書畫中的‘書聖’,字寫的非常好,此時擔任著蕭綺的小秘書,在旁邊認真記載著各種安排。

陸紅鸞是標準的大戶夫人,只懂治家內務,對打仗一竅不通,此時和月奴待在車廂裏,給許不令縫衣服鞋子,近一年東奔西走習慣了,倒也不覺得煩悶。

出門在外人多眼雜,蕭湘兒不能和蕭綺同時露面,又不太會做女紅,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連窗戶都不能打開的車廂裏,和巧娥報團取暖。

蕭湘兒和許不令同床共枕的時間最久,除了被臭哥哥欺負,也什麽其他興趣,一想到又要聚少離多不知多久,心裏便不是滋味。此時懶洋洋的靠在車廂裏面,擺弄著木頭雕刻的火炮模型,時不時幽然嘆上一聲,某樣比當年獨守深宮還淒楚。

巧娥和蕭湘兒朝夕相伴,自是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思,想了想,開口安慰道:

“小姐,你不用發愁,小王爺肯定也舍不得你,隔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看望的。皇後娘娘才可憐呢,一個人孤零零留在花海,也不知道要待多久。”

蕭湘兒聽見這個,也是嘆了口氣:“小婉她性子孤僻,喜歡一個人住,都習慣了,哪裏能跟來。而且也不能跟著,不然許不令肯定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當年在宮裏的時候,我可是小婉的母後,到現在她還這麽叫,若是被許不令找到機會……”

蕭湘兒說到這裏,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巧娥耳聞目染之下,早就對那方面的事兒見怪不怪了,此時打趣道:“也是哈,要是崔皇後也和小王爺成了一對兒,小王爺又喜歡把小姐你拉著一起。以後閨房之中,崔皇後要是叫小姐母後什麽的……”

蕭湘兒微微眯眼:“巧娥,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在外面挑個人把你嫁了?”

巧娥臉色一變,連忙正經起來,搖頭道:“婢子開個玩笑。”

蕭湘兒這才滿意,淡淡哼了一聲。不過想起那個被孤零零留在花海的可憐女子,她心裏還是有點不放心的,終究婆媳一場,此時此刻,也只希望小婉能開開心心一個人過日子吧……

……

肅州城外。

率先從各地匯集而來的西涼邊軍,在大漠戈壁之上整齊列陣,手中戰刀長槍高舉,士飽馬騰,氣勢如虹。

橫風席卷黑旗,烈陽下刀光如雪。

肅王許悠身著蟒袍,站在高台之上,手持長劍,朗聲發表著誓師詞。

許不令少有的穿了身墨黑鎧甲,紅色盔纓隨風飄舞,追風馬安然肅立,黑色丈八馬槊橫在萬軍之前,不言不語,單槍匹馬的氣勢,卻似能壓住在場數萬軍旅。

楊尊義同樣手持馬槊,站在許不令身後,目光打量前方高挑的背影,雖然是縱橫沙場多年的老將,資歷比許不令高得多,眼中卻也不得不服氣。

天下之間,八荒六合。

論‘名將’,眾說紛紜,北齊的左清秋、遼西的王承海、關中的郭忠顯,乃至他楊尊義,勝負未定之前,很難說誰棋高一著,因為名將重在謀略大局,沒打過大仗當不起這兩個字。

但論‘猛將’,天下三國能猛的過眼前這小王爺的,估計沒有第二個。

許不令幼年便敢單槍匹馬出關,斬首百余無傷而還,本來就已經很猛了。這兩年沒待在軍旅之中,但所作所為,卻把這個‘猛’字發揮到了極致。

太極殿破北齊來使、登龍台殺皇帝、黑城鬧左親王壽宴、洪山湖單騎滅水匪、幽州力戰十武魁、太原萬軍之中擒賊首……

這還只是明面上的,不管是哪一件事兒,放在尋常人身上,都足以在好武成風的大玥名傳天下。而許不令如今的名望,雖然還沒上戰場打過大仗,便已經家喻戶曉、人盡皆知,提到許不令的名字,第一印象就兩個字——無敵!

西涼邊軍之中更是如此,每次消息傳來,肅王都會把許不令幹了啥傳到邊軍之中,也不用添油加醋的編,光實話實說都把西涼軍卒聽的一愣一愣的,心目中的形象都快和老肅王許烈比肩了。

古來行軍打仗,最重者莫過於一個‘士氣’,士氣如虹,哪怕是朽戈鈍甲,照樣百戰百勝。士氣低迷軍卒心裏沒底,哪怕用著最好的軍械戰馬,照樣一觸即潰。而有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將軍頂在前面,對士氣提升有多大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