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有花堪折直須折

晴空萬裏無雲,白河沿岸秀麗山水迎著陽光,長堤柳樹間傳來點點蟬鳴。

南陽城兵荒馬亂,大半居民都已經遷徙至別處避難,剩下沒走的百姓也都是緊閉宅門,不輕易外出走動,致使原本避暑乘涼的白河長堤上空無一人,連沿河的鋪子都全關了門。

許不令牽著追風馬,走在河畔的小集市上,閑庭信步也沒什麽目的地,只是隨口講述著記憶中的各種故事。

雖說有後世的記憶,但許不令不是專精此道,記得也不多;講完了《白娘子》《倩女幽魂》《梁祝》等耳熟能詳的,實在沒貨了,便只能開始講金瓶梅刪減版。

崔小婉側坐在大黑馬上,一如既往的興致勃勃聆聽。只是刪減版的東西,都是去菁存蕪,聽起來肯定沒什麽意思。

崔小婉仔細聽了片刻,便從馬上跳了下來,從馬側取下油紙傘撐開,給許不令遮陽,不太滿意的道:

“你怎麽老是說到‘放下幔帳’就下一回了?還有勾引良家婦人,手都不摸一下,光花言巧語,還點到為止,把西門大官人講的和‘發乎情止乎禮義’的君子一樣,好假……”

許不令輕笑了下:“少兒不宜,有些東西上不得大雅之堂,講出來不好。”

崔小婉舉著小傘緩步行走,認真道:“我比你大,就比母後小一歲,再者已經嫁人了。母後聽得,我聽不得?你還怕我學壞了不成?”

這能一樣嗎,湘兒是我媳婦……

許不令肯定不好當著崔小婉的面講房中趣事兒,只能打了個哈哈,繼續講幹巴巴的金瓶梅。

崔小婉見此,也只能將就著聽,畢竟再幹巴巴,有的聽總比沒有的強。

兩個人在河畔散步,從白河長堤的東頭走到西頭,雖然花紅柳綠風景秀麗,但真正有意思的也不過眼前人罷了。

眼看著太陽升到頭頂,又往另一頭落下。

許不令說的口幹舌燥,卻依舊沒有厭煩的意思,認真講述著故事。

崔小婉一直盯著許不令的側臉,眼神純凈透徹,似是能透過表面看到內裏。心思暗轉見,她也不知想起了什麽,轉眼看向河畔的柳樹,莫名來了句:

“這怎麽沒有馬蜂窩呀?”

許不令不明所以:“找馬蜂窩做什麽?”

崔小婉想了想:“上次咱們一起上墳,撞見馬蜂窩被追著到處跑,感覺挺有意思的。”

“怎麽?你還想再捅一個?”

崔小婉是挺想的,可惜沒有。她少有的輕嘆了一聲,轉身從追風馬上取下小籃子,從裏面取出餐布和點心:

“走累了,歇一會吧。”

許不令今天就是出來陪玩的,對此自然沒拒絕,在草坪上坐下,喝了一口水,繼續講故事。

崔小婉坐在餐布的另一端,從小籃子裏面取出幾樣點心,整齊放在布上;坐在草墊上,可能是長裙坐著不方便,把薄裙拉起來了些,露出小巧繡鞋和潔白腳踝。

夏日陽光下,羊脂玉般的腳踝和腿白的近乎透明,繡鞋十分貼合,自腳尖至腳踝畫出完美線條,看著比可口的點心都有味道。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就著水吃點心,也沒有亂看。

只是大夏天的,天氣有點熱,剛走了不少路,坐下來後就更熱了。

崔小婉坐了片刻,發現沒帶扇子,便又把長裙拉起來些,並腿坐著。

夏天穿的都是單裙,裏面一般有薄褲;但崔小婉和蕭湘兒一起住這麽久,也學著鐘離師徒,換成了比較清涼舒適的超短安全褲。

此時把裙子拉倒了膝蓋,這麽坐著面前,裙子下面一覽無余……

許不令就坐在正對面,這個角度說實話有點不合適。他隨口講著故事,眼神下意識的一掃而過……白色的……布料上面還繡著桃花瓣……饅頭上的小月牙……

!!

雖然一觸即收,很快就偏開了無心的目光,但對面坐的可不是個傻白甜。

崔小婉小口吃著糕點,一直專注看著許不令,認真聆聽。發覺他表情和眼神出現些許不對後,低頭看了眼,稍微把腿並攏了些,脆聲詢問:

“你看什麽呢?”

許不令眨了眨眼睛,拿去水囊抿了口:“天氣挺熱哈。”

崔小婉見許不令裝傻,沉默了下:“罷了,我就當你是無心看到的,不怪你啦。不許再亂看了。”

“……”

許不令本就是無心看到的,嘆了口氣,目光移向了別處。

崔小婉瞧見此景,抿嘴笑了下,想了想,把腰間的紅木小牌取下來,開始在上面刻‘丅’。

許不令順勢回過頭來,不小心又瞄了眼下面:

“崔姑娘,你刻這玩意記什麽?”

崔小婉沒有擡頭,只是轉了個身,把腿偏開:“記有意思的事情。”然後‘丅’就變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