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螳螂捕蟬

豐山周邊全是茂密樹林,人跡罕至。

遠離白河的山嶺下方,一個天然溶洞隱藏在郁郁蔥蔥的藤蔓下,洞口外藏著兩個王府頂尖的門客,注意著周邊動靜。

猜測朝廷可能會來刺殺崔小婉,蕭綺不可能把家眷都放在船上當誘餌,在許不令破襄陽消息傳回來的當天,便趁著夜色,秘密把幾個女子轉移到了山野間藏起來,只留她一人待在船上掩人耳目。

溶洞是臨時找的,很狹長不知道有多深,雖然大夏天也很涼快,但顯然不是住人的地方。

溶洞深處一個兩丈方圓的開闊地,鋪著地鋪,點著油燈,幾個女子或站或坐待在一起。

蕭湘兒在宮裏憋習慣了,還算安定,靠在石壁上,手裏拿著小刻刀,認真刻著白玉小牌,巧娥在旁邊搭手遞工具。

陸紅鸞和松玉芙坐在一起,手上拿著針線,借著燭火的光線刺繡打發時間。

而向來活潑好動的祝滿枝,顯然就有點懵了,在洞裏躲了好幾天,不能大聲說話,也不能出去透氣,感覺和蹲大獄似得。

祝滿枝拿著一根小木棍,站在地鋪旁邊耍著太極劍,輕聲詢問道:

“湘兒姐,我們還要關多久啊?”

蕭湘兒也不清楚,嘆了口氣:“應該快出去了吧,再等等就好了。”

崔小婉不喜歡呆在人多的地方,此時孤零零的坐在蜿蜒石洞的角落,看著手裏的小木牌發呆。

聽見蕭湘兒的聲音,崔小婉回過頭來:“母後,皇帝是不是來殺我了?”

蕭湘兒從蕭綺那裏知道些許內情,但也不太確定,只是猜測罷了。這種可能會讓許家反朝廷的大事兒,她也不好亂說,只是道:

“應該不是,宋暨雖然有點剛愎自用,但對你好像還行……”

崔小婉搖了搖頭,有些不滿:

“皇帝總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只是沒朋友,我又不怕他,才和我說話罷了。我現在紅杏出墻……”

紅杏出墻?!

正在耍太極劍的祝滿枝一個趔趄,沒站穩摔在了地鋪上。

蕭湘兒手一抖,把幺雞給刻成了紅烈鳥。

話語一出,整個石洞裏都是錯愕擡頭,表情怪異的望著崔小婉。

崔小婉察覺眾姑娘表情古怪,展顏笑了下:

“對皇帝來說是紅杏出墻,對吧母後?”

“呃……”

蕭湘兒能說什麽,憋了半天,輕輕點頭:“差不多吧……”

……

日月流轉,眨眼一天過去,又到了晚上,豐山下的河外內毫無動靜。

許不令趴在遠處的草叢裏,手裏拿著望遠鏡,逼逼叨叨說了一整天。

寧清夜又不能跑,武人聽力發達,捂著耳朵照樣聽得見,本來心裏充斥著委屈、憤怒、傷感等種種情緒,被硬念了一天的經,到現在只剩下煩了。而且在做戰備,需要保持體力,還不能絕食不吃東西。

寧清夜趴在草叢裏,手裏拿著幹糧小口啃著,表情木然,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臉色面對許不令。她見樓船裏又亮起了燈火,冷聲道:

“你到底是不是在糊弄我?想讓我和你好好談,你直說便是,找這種蹩腳理由在草堆裏趴一天,你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嘛?”

許不令舉著望遠鏡紋絲不動:“再忍忍,你沒發現滿枝一天都沒出門?以滿枝的脾氣,若是在船上待著,鐵定帶著狗角角落落都轉一遍。”

寧清夜思索了下,覺得也有道理,便又耐著性子,繼續趴著發呆。說實話,這麽一天一夜鬧下來,再大火氣也該恢復冷靜了,可該怎麽處理當前的局面,顯然還是沒有頭緒。

她不可能和師父斷絕關系,那擺在面前的無非兩條路——要麽妥協,從今以後三個人一起過日子,要麽和許不令老死不相往來,三個人一起過日子。

寧清夜自幼便沒有尋常女人家那麽多傷春悲秋,但輕而易舉就便宜了許不令,顯然也不行,此時也只能不去想了,轉而冷聲道:

“我警告你,我以前和你說,對楚楚用強,是因為楚楚傻,無論你對她做什麽,她都不會生你氣。我寧清夜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女子,你若是敢打‘生米煮成熟飯’的主意,我直接自盡,你別以為我做不出來。”

許不令見清夜情緒恢復了不少,暗暗松了口氣,微笑道:

“我怎麽可能做那種事,滿枝想要成婚後再說,不讓我碰她,我不一直都老老實實的。”

“你老實什麽呀?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對滿枝做了什麽?”

許不令一愣,偏過頭來:“我對滿枝做什麽了?”

寧清夜眼神微冷:“你對我做的事兒,對滿枝都做過,尚未成婚,你就辱女子清白,若非你不講禮法,我現在豈會這般為難?”

“這怎麽能叫辱女子清白,你不也挺投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