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撲了個空

歸來短暫停留,便又離開,樓船上的姑娘們雖然有些不舍,但終究是重逢溫存過了,心裏的思念得以緩解,氣氛也活躍了起來。

轉眼許不令已經離開三天,天上的飛雪停了下來,露出了冬日暖陽。

蕭湘兒前些日子都在操心小婉,如今小婉跟著許不令出去散心了,也安心了幾分,和姐妹們在甲板上撐開了桌子,曬著冬天的小太陽搓起了麻將。

松玉芙和楚楚已經進了門,自然是認真當妹妹,站在旁邊觀望,偶爾也上桌試試手。

樓船外的岸邊,積雪尚未融化,滿枝和清夜湊在一起釣魚,旁邊蹲著兩狗一鵝。

夜鶯則拿著滿枝新買的《劍聖祝六之金槍不敗》,靠在柳樹下認真評閱。

祝滿枝本來孤零零一個人坐在船上釣魚,此時有了陪伴,整個人都活躍了許多,拿著魚竿像模像樣地賦詩道: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清夜,這首詩怎麽樣?”

以前祝滿枝獨自在岸邊釣魚,崔小婉瞧見後念過這首詩,因為意境高遠,滿枝倒也記住了。

只是寧清夜對詩詞歌賦不感興趣,把剛釣上來的大肥魚放進魚簍裏,平淡道:

“釣不上魚就釣不上魚,還獨釣寒江雪,說那麽好聽作甚?”

“嘿——”

祝滿枝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魚簍,略顯不滿地道:

“釣魚要平心靜氣,不圖功利,重要的是過程而非結果,我只是喜歡釣魚的意境,又不是真的想把魚釣上來……誒誒誒,咬餌了,好像是大家夥……”

正說話之間,水面上的魚漂動了動,祝滿枝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熟練的開始遛魚。

寧清夜翻了個白眼,都懶得搭理,繼續拋竿後,目光轉向了暖陽之下的江畔。

樓船停靠在嶽陽城外,周邊有西涼軍駐紮,已經休戰幾個月,商道恢復了些,官道上偶爾能看到江湖人押著車隊經過。

寧清夜打量了片刻,滿枝的大魚還未曾遛上來,岸邊忽然跑來一匹快馬,上面坐著西涼軍的斥候。

靠在旁邊的夜鶯,見狀合上了書本,擡手讓斥候來到跟前,開口詢問:

“有事嗎?”

夜鶯是許不令的貼身秘書,在軍中便相當於許不令的幕僚,級別還是很高的。

斥候翻身下馬,來到跟前擡手行了一禮:

“方才軍營外,有個江湖女子駐足逗留,上前查問,那女子說來求見世子殿下,沒有自報身份,只說和世子殿下認識。卑職見那姑娘長得極為俊俏,也不敢驅逐,便過來問問。”

極為俊俏的江湖女子?

找許不令?

寧清夜和祝滿枝聽到這個,都是轉過頭來,眼底不約而同地露出狐疑之色。

夜鶯也挺奇怪,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家公子外面有多少女子,蹙眉詢問道:

“長什麽樣?”

斥候回憶了下,認真道:“個子高挑,穿著尋常武服,腰後帶了把蛇口含珠的銀色彎刀和一條鞭子,看起來不是尋常兵刃……”

“陳思凝?”

斥候話都沒說完,寧清夜便站了起來,有些驚訝地道:

“她怎麽跑來了?”

夜鶯同樣茫然,陳思凝可是南越的三公主,現在南越歸順,陳思凝降級為郡主,應該隨著陳瑾去長安城就藩才對,跑來這裏作甚?

祝滿枝瞧見兩人反應,起身湊在寧清夜跟前,詢問道:

“小寧,陳思凝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樣樣比我厲害,還比我大那個吧?”

“就是那個,你恐怕要當老幺了。”

“?”

祝滿枝還沒理清楚情況,寧清夜便和夜鶯一道,跟著斥候前往附近的軍營。

祝滿枝這時候哪還有心思釣魚,連忙丟下魚竿,跟著小跑了過去……

……

嶽陽城外,十余萬兵馬駐紮於此,開春才會打仗,軍營周邊都在做戰前準備,修建攻城器械搭建運兵船只等等。

西涼軍的軍紀十分嚴整,哪怕是非戰時,依舊威嚴肅穆,黑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軍營裏除開馬蹄和鎧甲摩擦的響動,基本上沒有嘈雜人聲。

軍營外圍,修建有臨時的駐地圍墻,陳思凝牽著駿馬站在警戒線外,身上的藍白長裙換成了中原常見的武服,綁腿護腕俱全看起來頗為英氣。此時踮起腳尖,略顯驚嘆地看著綿延到視野盡頭的軍營。

陳思凝在南越長大,身為尊貴的公主自然也見過軍營,但規模這麽大還這麽整齊的,卻是頭一次見。

在來之前,陳思凝還對南越納土稱臣的事兒有點遺憾,覺得父王如果不被歹人謀害,南越不會落到如今的境地。

可看到眼前這個駐紮十余萬人的軍營後,陳思凝便明白以前的想法太幼稚了;大玥真要集全國之力打南越,南越根本就沒有半點勝算,以前沒那麽做,單純的只是因為北方有強敵,打下來也沒太大用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