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阿雀和阿蛇

天色剛亮,涼城街道上軍卒來回巡邏,鎧甲摩擦聲傳進房間裏。

幔帳之間,許不令睜開眼簾,偏頭看去,崔小婉靠在他的懷裏,枕著胳膊仍然在熟睡。

寒冬臘月天氣冷,蓋的被子很厚,崔小婉幾乎把臉兒都埋在了被褥下面,頭發貼著他的下巴,蜷成小貓兒的模樣。

小麻雀則縮在崔小婉的懷裏。

許不令手裏依舊握著大半個良心,熱乎乎的手感很好,不過自從第一天晚上沒穿肚兜被摸了後,崔小婉後面就穿著貼身小衣了,手上還是隔著層布料。

隨著許不令手上動作,崔小婉皺了皺眉,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簾,低頭瞄了眼後,用肩膀擠了下許不令,不滿道:

“你又動手動腳,說好了不亂動,就一起躺著……騙嬸嬸……”

許不令睡覺前是這麽說的,但睡著了之後手腳亂放,自己也沒法控制,此時還有點無辜。他輕輕笑了下,把手抽了回來,起身把被褥掖好:

“天色還早,多睡會兒。依依,起床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鳥:?

你是不是男人!

如此光明正大地區別對待,小麻雀自是不樂意,轉了轉胖乎乎的腦袋,縮進了崔小婉的衣襟裏面,裝作什麽都沒聽到。

許不令還得靠小麻雀監視城中動向,見小麻雀不起來,只得把手伸進被褥裏面,從崔小婉懷裏掏小鳥,被崔小婉給打了下手,好在還是把小麻雀給掏出來了。

許不令捧著不情不願的小麻雀,來到桌旁喂了些鳥食,稍微交代幾句後,便把小麻雀給丟出了窗外。

太陽尚未出來,街面上覆蓋著昨夜留下的積雪,除開巡邏兵甲和早餐攤販,幾乎沒有行人。

小麻雀凍得一哆嗦,可面對許不令倍加依賴和信任的目光,還是喳喳叫了兩聲,消失在飛雪之間。

許不令洗漱完後,在窗口掃了眼,稍顯無聊。

前兩天綁了姜凱又跑去外夷館,北齊肯定知道他來了,也能猜測到他會再次對使臣隊伍下手,此時應該會盡快布下一個陷阱,等著他去踩。

許不令利用的便是這一點,因為要布置一個對付他的陷阱,左清秋必然會親自到場。

北齊就靠國師左清秋撐著,國師既是運籌帷幄的首腦,也是北齊的精神領袖,只要能把左清秋引來找機會宰了,對北齊的打擊比屠掉十萬軍隊都大。

北齊布置陷阱,人員到位也需要時間,這兩天外夷館都是重兵把守,沒有給他再次潛入的機會,說明陷阱還沒布置好。

許不令對此自然只能等,這些日子都是陪著小婉在屋子裏下棋聊天,也沒其他事情可做。

除開這些千層餅似的互相算計,比較有趣的事兒也有。

右親王世子姜凱失蹤後,北齊知道是許不令下的手,覺得許不令不現身,找回來的希望渺茫,只是象征性派人在城裏巡查,根本沒用心去找。

結果姜凱就懵了,藏在青樓後巷竟然沒人發現,直到昨天晚上,許不令都看不下去了,怕堂堂藩王世子餓死在青樓後巷,專門弄出點動靜給北齊官兵指引方向,北齊才在青樓後面的破房子裏,找到了快餓暈的姜凱。

姜凱被搭救後,自然是怒火滔天,沿街怒罵:

“他娘的從院子外路過十幾次,都不知道進來看看,你們他娘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世子?”

不過已經吃了兩次虧,姜凱明顯也長記性了,怕許不令沒走回來報復,對於如何被綁的事兒,竟然守口如瓶什麽都沒透漏,那寧死不開口的模樣,把許不令感動得哭笑不得,讓他滅口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許不令站在窗前,稍微等待了片刻,直到天色大亮,才下樓買了兩籠包子,回到了房間內。

崔小婉體虛改善得很慢,有點嗜睡,此時才醒來,慢條斯理洗漱完後,和許不令對坐在桌前吃早點。

崔小婉和尋常女子很不同,哪怕是和許不令睡在一塊兒了,言行舉止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端端正正坐在桌前,和在桃花谷裏一樣,小口吃著自己的包子聽故事。

許不令近些天都在絞盡腦汁地編故事,肚子裏的貨再多也有倒完的時候,實在想不出來了,就和崔小婉一起坐在桌前下棋,賭注是輸一盤脫一件衣裳,贏一局穿一件。

按理說和姑娘玩這個,是非常占便宜的事情,但實際情況卻和許不令預想的截然不同。

琴棋書畫是世家子弟的必修課,崔小婉作為幽州崔家的嫡女,平時不下棋可不代表不會。

而許不令自幼是個武癡,下棋的水準明顯是半吊子,棋盤上一番爭鋒,被殺的是丟盔棄甲,都快把褲子輸出去了,後來還是崔小婉不舍得欺負剛到手的情郎,故意讓了兩局,才讓許不令保住的體面,沒光著腚陪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