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龍蟒相爭、生死輪回(第2/8頁)
“事已至此,天下歸一已成大勢,先生無論輸不輸得起,都改變不了大勢,徒勞掙紮或者以身殉國,又有什麽意義?”
“再完美的局,總有破綻。你即便受天道垂青,眾望所歸已經沒了能和你抗衡的勢力,破綻還是有,而且是一個致命的破綻。”
許不令點了點頭:“願聞其詳。”
左清秋負手而立,沉聲道:
“當前局勢,已經沒人能抗衡許家,但許家從肅王許烈起,三代單傳至今,沒有任何旁系庶子,甚至連遠房兄弟都沒有。
我想要讓姜氏光復,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取了你的性命。
只要你一死,肅王無後,許家旗下勢力自行潰散,即便肅王續弦再娶,二十年時間,也足夠姜氏重新整頓……”
許不令攤開手來,打斷了左清秋的話語:
“先生,你太異想天開了。我敢來,就沒人能把我留下。再者,先不論能不能取我性命,就算我今天死在這裏,事情也不會向先生所想的方向發展。
首先,我許家沒反,如今還是大玥臣子。
如果我死了,肅王無後,那麾下世家門閥,包括我父王,都會順勢輔佐幼帝宋玲,繼續促使天下一統。
之後,若是我父王有了後人,那‘玥肅禪代’,順理成章將皇權拿回來。
若是我父王確實無後,這皇權會還給宋玲,避免戰亂再起導致天下分崩離析,我肅王一脈,還能落下‘滿門忠烈’的千古賢名。
你今天殺了我,還有我父王;殺了我父王,還有宋玲;殺了宋玲,還有東部三王、無數宋氏宗親。
天下大勢就是如此,無論你我願不願意,大勢都會推一個領頭人出來,而這個人,怎麽都不可能輪到姜氏。”
話語落,雙方安靜下來。
左清秋持著油紙傘,雨水自傘骨滑落,深邃雙眸,認真看著許不令。
沉默許久後,左清秋搖頭笑了下,笑的很無奈:
“至少,大玥換成其他人掌權,比你好對付。”
下不贏棋局,就換個弱點的對手。
很不要臉的打法。
許不令輕輕嘆了口氣,知道今天是說不通了,他手放在腰間的鐵鐧上:
“左先生經常對小桃花說,要為天下開太平,所以我敬你。如今先生為了一己勝負之心,阻撓我平定天下,會產生什麽後果,先生可明白?”
左清秋點了點頭:“這場仗會再打十年,直至生靈塗炭、浮屍千裏。”
“先生既然知道,為什麽要一心求死?”
“習武一生,豈有不戰而降之理,心中這口氣,壓不下。”
左清秋取出鐵鐧,斜指地面,雨水自鐵鐧滑落,滴在地面的青石地磚上。
而隨著這個動作,長街左右房舍上方,出現兩個頭戴鬥笠的人影。
一手持青鋒長劍,神色嚴肅,是北齊劍仙燕回林。
一肩抗八角銅錘,穿著袈裟,露著一臉癲狂嗜血的笑容:
“國師大人,何須與他講這麽多廢話,斷臂之仇,貧僧近日必報之。”
許不令手扶腰間鐵鐧,掃了眼房舍上的半面佛和燕回林,眼神稍顯桀驁:
“三打一,左先生心中這口‘武夫之氣’,是岔氣了?”
左清秋搖了搖頭:“許世子也不是一個人來的。”
話語落,一道黑色魅影,在雨幕中驟然出現,落在了許不令後方的屋檐下,一襲書生袍已經濕透,表情依舊陰郁淡漠。
許不令回過頭來:“伯父,你不必露面的。”
厲寒生眉鋒輕蹙:“這等陣仗,此生恐怕再難遇到下一回,習武十余年,能風風光光退場,也不失為一種幸事。”
許不令見此,點了點頭,轉眼望向左清秋:
“左先生,還打嗎?”
無人言語。
寂靜長街,在淅淅瀝瀝的暴雨中安靜下來。
半面佛和燕回林眼中多了幾分謹慎,自房舍青瓦之上,緩步移向屋檐下的厲寒生。
雨珠自左清秋傘骨滑下,落在青石街面上,濺起點點水花。
直至一聲霹靂雷霆,自九天響起,長空化為白晝,天地一片蒼茫。
霹靂——
左清秋眼神猛然一凝,用手轉動傘柄。
木制的傘杆,肉眼可見的扭曲,繼而是傘骨、傘面。
颯——
三十六根傘骨,灑出三十六滴雨珠。
雨珠如離弦之劍,在空中灑出一道圓弧,數顆擊打在八腳牌坊的石柱之上,碎石橫飛,留下一線整齊的坑洞。
余下雨珠,劃過許不令戰立的街面,雨傘尚在,傘下的白衣公子,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雨滴擊碎了油紙傘,畫著江南山水的傘面尚未落地,一聲爆響,便從八角牌坊上響起。
“嗬——”
許不令身如雄鷹撲兔,從三丈高的大牌坊上一躍而下,雙手持鐵鐧,無堅不摧的黑鐵長鐧,劈碎了密集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