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6章 遍灑火種當看客

對於挺好的開掛爽命運路線，突然又砸過來個拖油瓶妹妹。凱恩也沒橫加幹涉。

奧拉夫命運之子的屬性並未褪去。況且就算是沖著之前享受的那些好運，命運讓他還因果債，他也躲不掉。

帶就帶著吧，希望能幹點人事，而不是有陷入宮鬥恩仇中。

凱恩希望奧拉夫能多多‘傳火’，讓世界多一點愛。

就像那名叫瓦拉爾的薩萊茵，處理的就很好。雖然很有光鑄納斯雷茲姆洛薩克森的既視感，但他相信，以奧拉夫十世為人的頭腦，瓦拉爾沒有機會成為二五仔。

奧拉夫帶著大妹卡瑪，出現在他們的父親索拉姆的面前。

索拉姆被關在漆黑肮臟的水牢裏，瘦的不成樣子，他的雙腿更是已經被汙水泡爛了，然後進一步潰爛，本來正直壯年，又因為是武將，血氣很旺，比尋常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都精神，但現在已經全身感染，命如風中殘燭，如果再晚來個兩三天，怕是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父親，我來了，母親、小妹、貝奧姆叔叔，都已經死了。”奧拉夫情緒波動不大，十世人生，無論是他自己，還是親友，都發生過比眼前這一幕更慘的。

卡瑪認出了索拉姆，撲過去像是掄了幾下王八拳，然後抱著餿臭的索拉姆放聲大哭。

索拉姆無語凝噎，淚流滿面。

奧拉夫伸手一彈，便有光種沒入索拉姆身體。

索拉姆明顯精神一振。

奧拉夫問：“死在這裏，還是死在外邊。”

索拉姆已經油盡燈枯，更重要的是沒有了活下去的目標。說實話他並不算是個好丈夫，好父親。忠孝不能兩全，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撲在了工作上，他希望樹立一個榜樣，能讓種群歧視有所好轉。

但他事敗了。

在如今的奧拉夫看來，索拉姆的失敗是一種必然。

他想樹立一個好的榜樣，那麽就得盡可能的將自己打造的光鮮，包括真正的以身作則等等，讓那些歧視者挑不出錯。

可王國已經腐朽，想要混官場，哪怕不肯同流合汙，也得懂得和光同塵。你這沒完沒了的高大上，是惡心誰呢？

因此索拉姆越是表現好，就越得罪同僚。當他比別人都秀，那麽他就是被眾人排斥的異類。有些人倒是不至於因此搞他，但也不會出手幫他。

有些做人底線的不幫忙，還有不少人看笑話，剩下的落井下石，一小撮下黑手。這個人咋能立住？立不住的。

一個從未被真正當做自己人的外人，在既有的規則之內，跟整個腐朽的體系掰手腕，這怎麽能贏？神來了也不行。

奧拉夫以前想不明白，十世之後自然比當事人還明白的很。所以他沒有義憤填膺，也用不著無能狂怒，索拉姆自己選擇了悲壯，沒悲壯成，就成了悲劇。

“死在牢裏。”索拉姆的最終回答是這樣。

“你應該知道，即便如此，也無法成全你忠義的名聲。”

“我知道，我只是為了自己的道。”

奧拉夫點點頭，索拉姆的潛台詞其實是說：讓我最後騙自己一回，懷揣一份為道獻身的悲壯死吧。

這算是用謊言，保有最後的一點體面。

奧拉夫帶著卡瑪離開了。火種燃盡了索拉姆最後的一點生命力，雖然滿是汙穢，但索拉姆走的很安享，沒有痛苦。

站在城墻上，深秋的夜風吹的衣袂獵獵作響，暴風城的夜晚並不黑暗，煤氣燈照亮道路，王城那邊甚至有專門的渲染燈火，整個城市看起來有一種夜的華麗。

城墻是軍事重地，幾名巡邏的士兵看到了這對兄妹，但剛沖了幾步便紛紛軟倒。

奧拉夫對卡瑪道：“我知道你不太理解我之前的做法。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我們的認知差距實在太大。你的心在痛苦的深淵中，我一度也在，但又爬上來了。”

卡瑪不說話，只是神色陰郁的看著夜幕下的暴風城。

“我知道你想報復，無差別屠戮那種。但我不會允許你那麽做。換個你可能比較願意聽的說法。王朝更叠，自有其定數，而我們報仇，其實並不一定需要臟了自己的手。”

說著，奧拉夫伸手在卡瑪的眼皮上抹了一下，卡瑪就有了黑暗視覺+鷹眼術，然後她看到比貧民窟的人還慘的流浪漢瑟縮在墻角，還有他的家人，骨瘦如柴的妻子，奄奄一息連哭泣都沒有力氣的女兒。

“看，他們是人類，他們在家鄉活不下去，聽信謠言，以為來了暴風城，哪怕是乞討也有一口飯吃。”

“看那邊，看那些幫派打手，放狗撕咬翻撿垃圾桶的可憐人，並以此為樂。”

“還有那個，明顯已經病了，卻還在出賣身體，因為需要吃飯，需要養家。而那幾個男人明顯是在蹂躪他，毫無憐憫之心。可你知道麽，他們不久前被老板解雇了，將人生中最好的歲月奉上，換來的就是人道中年之後的裁汰，沒有撫恤金，除了一身病痛，什麽都沒有。他們今晚最後一次瘋狂，然後要麽自殺，要麽更卑微、更艱難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