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此後,陸輕璧經常用一些數學經濟模型來詢問他的意見,後來幹脆直接約飯。

那段時間沈渠看了很多經濟學方面的書,系主任甚至找他談話,說雖然數學枯燥又沒錢,但他還是希望沈渠留下來。

大概半年後,沈渠和陸輕璧結婚了。

也是有過一段理想中的婚姻生活。

直到沈渠聽說了陸輕璧車禍前的人生。

陸輕璧心底有個白月光,兩人兩小無猜心照不宣,約定畢業後結婚。天意弄人,白月光溺水去世。陸輕璧傷心欲絕,行屍走肉般地過了半年,周圍人沒有敢提白月光的名字,一提陸輕璧就要發瘋。

白月光忌日那天陸輕璧心神不寧出了車禍,醒來忘記了關於白月光的一切,終於可以正常生活。

然後被家人安排相親,和陸輕璧見面戀愛,水到渠成。

沈渠記得清楚,那天是陸輕璧生日,雨大下得很大,陸輕璧在公司開會,讓他去大別墅等他回來。

別墅裏有管家幫工,平時兩人都住市中心的大平層,沈渠不樂意家裏有其他人。

陸輕璧的生日,別墅裏早就聚集了一堆男女,等陸輕璧回來為他慶生。

接近別墅大門時,車子熄火,車上沒傘,沈渠幹脆下車走進去,等雨停了再找人修。

雨下得實在大,沈渠的白襯衫都濕透了,管家看見他連忙拿了一把傘,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沈先生,最好不要穿著濕的白襯衫出現在少爺面前。”

沈渠不明所以,耳根子一燙,以為陸輕璧衣冠禽獸連老管家都知道了,明明他們沒在別墅過夜。

後來他經過走廊,聽見了一男一女的八卦。

“你剛才看見了沒,好像哦。”

“嘖,太刺激了。”

沈渠看著落地窗外的大雨瓢潑,耳後的熱意瞬間冷了下來,像北風卷來寒冰,凍得他失去了知覺。

原來,老管家的意思是,陸輕璧的白月光愛穿白襯衫,溺水後被撈上來,濕透的衣衫正如被雨淋透的沈渠。

老管家怕沈渠刺激到陸輕璧最痛的記憶,又回到那無盡的痛苦當中去。

沈渠不知道怎麽過的那天,所有人都知道陸輕璧封閉的記憶裏另愛他人,沈渠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目光像是看趁人之危的小人。

憐憫、嘲諷、擔憂……

沈渠有了一段偷來的婚姻。起初他不相信,輾轉找了陸輕璧以前的朋友詢問,他本以為這是一段難以挖掘的秘密,結果人盡皆知,又人人諱莫如深。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閉口不言,並且懇求沈渠不要在陸輕璧面前提起。

兩天後,陸輕璧的父母打來越洋電話,電話那頭同樣祈求沈渠不要刺激陸輕璧。

白月光已經死了,陸輕璧好不容易走出痛苦,沈渠甚至不能拿來質問陸輕璧到底對他什麽感情,是替身嗎?

他只能像所有人一樣,為了陸輕璧好,把疑問強壓心底。

但沈渠跟“所有人”不一樣,他跟陸輕璧印在同一張結婚證上。

所有人都有的善意,沈渠卻無法釋放。

況且,沈渠寄過病歷給很多醫生,得到的回復都是“不排除恢復記憶的可能”。

一柄利劍懸在頭上,你不知道什麽時候落下來。沈渠想到了離婚。

鬼打墻的事情來了,他每次一有離婚的念頭,陸輕璧必然會出意外。等他看見躺在病床上的陸輕璧,如何能提離婚?

如此反復幾次之後,眼見陸輕璧每次的意外越來越可怕,沈渠想都不敢想。

不敢問,不敢離,沈渠有時候想,他和陸輕璧遲早得瘋一個。

物理意義上的瘋。

居然也這樣過了三年。

沈渠扯了扯嘴角,他當什麽教授,去當幼師也行,沒有人比他更會哄人了。

有時候,沈渠恨自己的道德感。

可是陸輕璧會受傷啊。

陸輕璧也可憐,喜歡誰都要傷筋動骨。不同的是,白月光離開,傷的是心,沈渠離開,傷的身體。

沈渠不知道誰更特殊,時刻避免陸輕璧在他身上尋找白月光的影子,回到家第一時間,他肯定把白襯衫換下。

他不想,陸輕璧眼裏看的是他,心底照著另一個人的影子。

知道自己生活在一本小說裏,一切荒唐都有了解釋。

沈渠終於能在這場動彈不得的婚姻裏喘口氣。

這個世界裏也有陸輕璧嗎?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樣,早就想掙脫束縛了?

……

清晨的陽光灑進潔白的病房,陸輕璧慢慢睜開眼,一小段基礎信息湧入腦海。

陸輕璧,十八歲,高三,父母雙全,生日那天出了車禍住院。

“醒了!”美婦人眼中含淚,“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媽……”

不用系統提示,陸輕璧篤定眼前這人是他媽,母子之間心有靈犀。

霍美合慈祥地看著他:“哎,媽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