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湧 宣玨沉吟:“你查過暗賬沒有?”……

秦風此事,攪起軒然大波。

帝王震怒,蓮嬪想求情,都被毫不留情呵斥一通,險些遭到牽連。

謝重姒坐在禦書房,喝著秦雲杉送來的蓮子銀耳湯,慢條斯理的:“蓮嬪娘娘,後宮不問政事。秦大人若觸犯律法,自有大理寺處理,若無辜冤枉,戚家也會賠罪。您著什麽急呢?”

秦雲杉沒想到謝重姒也在,一口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臉色漲成紫紅。

她沒心情再掰扯,說了幾句就逃也似得離開,

謝重姒放下描金白瓷碗,錦帕擦拭唇角:“蓮嬪娘娘慢走。銀耳湯味道不錯,下次放幾味枸杞更清火。”

秦雲杉好險沒繃住楚楚柔弱的表情,背影都險些踉蹌一下。

謝重姒毫無欺負人的自覺,聳聳肩,撒嬌:“父皇,我來借幾本兵法書。上次的看完啦!”

“都在那呢,自己取。”謝策道無奈,卻也由著她,“前幾日去了大理寺?治兒和我說你丟下他就走了。”

還委屈好久呢。

謝重姒站在鐵梨木長排書架前,一邊挑選,一邊道:“嗯。戚文瀾我熟,他脾氣躁,打人殺敵沒事,應付人精應付不過來。”

要是準備宰殺的肥羊跑了,她得郁悶死。

謝策道若有所思。墨林性急輕狂,但出身世家,也忠君為國,是不錯的駙馬人選。

重重十五近六,也該考慮婚配了。

謝重姒選了三本策論,扔給葉竹收好,準備離開。謝策道突然道:“七月初七將至,乞巧宮宴,有想要邀請入宮的人麽?”

謝重姒還真有,不假思索:“安榮郡主!”

本以為能聽到個公子名兒的謝策道:“……?”

安榮是謝策道幼弟淮北王之女,前幾年隨父定居望都。名為謝依柔。名字柔和,性格嬌憨,挺可愛的一個小丫頭。

但應該和重重沒見過吧?

謝重姒撒起謊來眼都不眨一下:“不是經常聽人提起她嘛,挺感興趣的,想見一見。”

她回望都之前,權貴文人追捧的,都是這丫頭。上輩子兩人剛相識,因此鬧出過不愉快。

謝策道輕扣木桌:“別欺負人家。”

“不會啦。”謝重姒笑眯眯的。

疼她還來不及呢。

在叛軍裏殺出淋漓血路,撐著十幾處刀傷來到她面前,奄奄一息地對她說“殿下,我救你出去”的,也只有這麽一個人了。

父母舐犢情深,擔心兒女受欺淩。但明事理的見小孩牙尖嘴利,自保無虞後,又擔心小孩欺負別人。

謝策道提點完,便道:“請帖你令人去送就行。宮宴向來貴妃主事策辦,你也可以跟著學學。”

他不著痕跡地掃了眼葉竹手上捧著的君王策論,難得犯愁:治兒對文治武功的識習,可能還沒這個妹妹多。

重重也是,喜好忒不小姑娘了!

這兄妹倆要是能換個性別就好了。

謝重姒應得敷衍:“知道啦知道啦!父皇,我先回宮啦,有空來看您!”

宮宴還有十來天。正好,她潤色下書信。

待文瀾進宮,便讓他寄往鬼谷,托查幾件事。

上一世,母後遇刺身亡一事,明中暗裏線索,直指黃家。

皇兄三哥本有齟齬,年少時被三哥陷害,困頓大梁數月。再加上這個消息,簡直氣炸了。甚至沒告訴她,只和父皇商討後,就以蘇州齊家為刀,將黃家在內的至少四個家族徹查嚴辦,一月內雷霆問斬數千人。

宣家是被牽連的幾個家族之一。

後來,宣玨掌權之後,也曾順著蛛絲馬跡繼續查證下去,得出的結果截然相反。

黃家雖插手朝堂過於囂張,但這事上是無辜的。

他將證據擺給謝重姒看,不含情緒的眸清漓淡漠。

謝重姒邊提筆寫信邊想,她當時是什麽反應來著?

那時,她剛失去了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孩子,冷冷地回他:“所以你是來告訴我,你有多可憐的嗎?”

謝重姒寫完書信,已是夜半三更。

夏夜清涼,未央宮燭火魑魅,有宮娥腳步匆匆,對謝重姒道:“殿下,蘭妃娘娘來拜訪。”

蘭妃是四哥生母,出身一般,最是低調。女兒過世後,心神不屬。

深夜而來,是她種下的種子,生根發芽了麽?

已經開始懷疑到秦雲杉頭上了?

謝重姒有她的思量,打算晾幾日再說,她道:“回她本宮歇了,讓她改日再來。”

蘭妃這把好刀,要用在刃上。

等要扳倒秦雲杉時,再伸出橄欖枝也不遲。

送走蘭妃的,是葉竹。次日她回想起來,起了層雞皮疙瘩:“這位娘娘飄著走,昨兒真是讓奴婢瘆得慌。”

謝重姒在替戚貴妃看宴席餐品和落座次序,坐在窗邊光線明亮處,提著毛筆圈圈畫畫,回她:“可憐人罷了。若非走投無路,只有我向她示好暗示,怎會來投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