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試探 宣玨湊到她耳邊,試探問道
阿九——衛旭睜眼瞧了他一眼, 復又緩緩闔上眼,像是困倦極了,道:“身子骨不如前, 自然要尋點外物依靠。”
謝治沒說話, 陰柔的丹鳳眼死盯著衛旭,過了會才道:“你懷了謝溫的孩子。”
“我打掉了。”衛旭眼皮一掀,坐了起來,諄諄教導般道,“久安——你是得了這個字對吧?朝政之事不放心上,在你三弟府上安眼線倒是挺歡快。水患治完了嗎?東齊, 哦你們叫大齊,齊國雨水比大梁豐沛得多, 不急治理, 春末夏初的水一淹, 整年都得沒糧種了,你……”
謝治卻明顯不和她在一個調上,聲音都帶著絕望:“憑什麽!謝溫可以,我就不行嗎?!”
他覆身而上, 壓住衛旭,握住她細瘦手腕。
昔年她也有毒癮,但還沒這麽虛弱。
披著機關鐵甲, 輕啜一口水煙, 還能接著鐵甲的助力, 把他拎起來,拎到對視的高度,挑眉道:“喲,小崽子, 又想逃啊?”
衛旭靜靜地看著他,神色冷了下來,又笑了,殘忍地道:“不行。你眼睛,不像他。謝溫更像。”
“是,他像你那心上人!像到你在江南,看到他,就魂不守舍,趕著上去,求人家睡你嗎?!”
衛旭:“謝治。”
她一字一句地笑道:“搞清楚啊。是孤在嫖他,又不是他在上孤。他和我府上成百上千的面首,並無二樣。孤都不覺羞恥難堪,你在這越俎代庖個什麽勁兒?”
謝治緩緩放開她。
衛旭還嫌不夠,“其實你妹妹最像,可惜她不是男兒郎。又或者,思來想去,你父皇沒準更像?”
謝治咬牙切齒:“所以,只有我不行嗎?!”
他有種想要扼死她的沖動。
這樣,他唯一的那點綺念和期望,都能不復存在了。
十三四歲時,他代父巡視邊關,遇敵襲擊,奄奄一息的時候,被衛旭撿回公主府。
大長公主難得見著一個和周朗有七八分相像的,想留便留了,給人治傷,養人逗個趣,怕人逃,還給人腳脖子上套了根金燦燦的細鎖鏈。
結果陰溝裏翻船了——人家是隔壁國的太子。
衛旭難得和妹妹面面相覷,尷尬至極,咳嗽了聲道:“殺,還是留?”
衛旭當初是想殺了他的。
橫刀都逼至他脖上了,卻又收回刀鞘,衛旭對衛昀天擺手道:“算了。此事錯在孤,是孤一時鬼迷心竅。送他回東齊。真打起仗,孤去。”
衛昀天倒像擔憂她般,喊了一嗓子:“姐!”
謝治從未見過這種女子。
哪怕母後能縱橫捭闔,也是寧靜溫和的,沒這般肆意妄為過。
想殺人便殺,想囚人便囚,想放人便放,更重要的是,她做得了主——
也從未算過糊塗賬。
在昭陽公主府的大半個月,看她殺伐果斷,親手劈了批刺客,又將倆個貪官下獄。
那是不可逾越的巍峨高山。
讓人望而生畏,觸之膽寒。
少年人慕強,他甚至在回朝後,嘗試學她。
不過總是把事情攪得一團糟。
他因此躊躇不前,畫地為牢。
可有朝一日,這山自己傾塌,粉身碎骨——
謝治接受不了。
“你行啊。”衛旭氣死人不償命,“太子爺有什麽不行的。您要寬衣解帶,試試嗎?”
她喉嚨被緊攥,還能笑得出來,夜狼般的豎瞳潰散,道:“還是說,小阿治啊,你這二十有四了,還沒個女人呢?”
謝治:“……”
他肝肺都要被氣炸,倏地放開手,不置一詞地甩袖而出,踹門聲之大,連遠在院外的親衛都咯噔一下,心想這祖宗雖然平時四六不著,但脾氣溫和,畢竟被寵著長大,就是個紈絝少爺脾性,也從不責罰下人——
這是點了火|藥包麽,這麽大氣。
親衛們眼觀鼻,鼻觀心,見太子爺面色陰沉撂下一句話:“看著人!”
然後走去別院,是武器庫。
親兵:“是。”
心裏卻嘀咕:這是勾搭不成,惱羞成怒要殺人嗎?
過了片刻,太子爺回來了,攏袖入內,親兵立刻垂下頭。
其中一個小聲道:“不像是刀啊。”
“殿下腰間有佩刀呢,殺人用不著再跑一趟。”
謝治再次回房時,衛旭坐於床榻,屈腿,手腕搭在膝蓋上,像是只被驚擾的斑斕獵豹,聽到聲響,淡淡地擡頭。
謝治心性藏善,再怎麽發怒,也不至於做出辱人的事兒,衛旭心裏門清。
也就肆無忌憚多刺了他幾句,否則這臭小子,支棱不起來。
溫室裏養大的,沒甚緊迫性,他那三弟都把想要奪嫡寫在腦門上了,他還在優哉遊哉填著小曲。
見謝治面無表情地朝她走來,衛旭還有些詫異這位又趕回來幹甚。
“擦哢”一聲。
足腕間寒光一閃。
謝治將鐵鏈另一端鎖死在床頭,冷冷撂下三個字:“別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