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得哄 大概還是一點修羅場=w=

宣玨站在明暗交接處, 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罕見地沒有搭理別人的問禮。

他留下展佩,一是為了試探爾玉;二是……

他對展佩有點微末的放心。

上一世, 禦書房內, 這位義正言辭不是假的。

後來和爾玉碰過幾次面,明面暗裏都是厭惡,甚至說過:“濃艷不端,狐媚禍國。行事顛倒,隨心所欲。”

可見並不喜歡她張揚的作風。

但是現下,展佩竟似對爾玉興趣不小。

陰溝裏翻了船, 宣玨心道:流年不利。

他淡淡開口:“殿下。臣有要事稟告,見您離宴, 便跟了過來。沒想到世子也在, 就沒有打擾——世子爺還有事兒麽?”

長平侯府從不站隊, 誰當皇帝侯府都萬年長青。

聞言,展佩也只以為是朝堂之事,心底把宣家劃歸到了百越王一脈,很識趣地道:“無事了。多謝殿下贈蟬, 那我先回宴席上了。”

謝重姒要給這位世子爺跪了,萬分後悔隨手拋了個小玩意給他。

等展佩回走後,她覷宣玨臉色——宣玨面色如常, 只放輕了音道:“近來有秦家和漓江其余的家族接觸我, 贈禮送賄的不少。這是名錄。不過也沒甚好看的, 畢竟漓江諸族,手都不幹凈。”

林間有風,謝重姒沒聽清,上前一步道:“嗯?你再說遍。”

宣玨便又重復了一遍, 末尾道:“禮我挑揀著收了部分,只留了一對耳飾,其余的送至百越,讓你皇兄折算成錢物,賑民安災了。”

謝重姒:“那再好不過……這是什麽?”

她只感覺耳尖一涼,宣玨擡起右手,在她左右耳劃過。伸手撫過,是尚在晃動的耳墜,被戴在了耳垂上。

“留的那對耳飾。”宣玨看著這分外適合她的絳紅寶石,“回你上次的串珠手鏈。”

謝重姒心說這哪跟哪啊,又不需要他回贈,手裏忽然被人遞了張硬殼薄紙,她反應過來。

回的是她當時深意,宣玨是在說,他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籌謀策劃了。

她晃了晃腦袋,不由地笑了:“好看嗎?好看的話,我這幾天祭祀就戴著。”

“……好看。”宣玨說道,忽然微微俯下身,在她耳邊道,“殿下,我也想要蟬。”

清幽的檀香縈繞裏,謝重姒一僵——宣玨竟然叼了耳墜上的紅石,不輕不重地扯了一下。

謝重姒登時耳垂發麻,無奈道:“這個季節,哪還有蟬呀?摘到那枚晚蟬都是湊巧……”

宣玨松開耳墜,卻仍舊不依不饒:“不行麽?”

甭管是刻意還是真的,謝重姒拿他這種委屈的輕音沒轍,正準備說什麽,宣玨卻仿佛看到了什麽般,眯了眯眸,然後長睫低垂,幹脆俯首在她脖頸間,悶聲道:“要是實在找不到就算了,等明年吧。”

“哎——明年太久了。要不這樣。”謝重姒想了想,“我給你刻個玉蟬?不過先說好了,我手工活計很爛。別抱太大期望。”

她背對著來路,沒看到去而復返的展佩。

祭祀人多眼雜,機密要聞,也不會談太久,最多遞個文書。

展佩本就掐算時間,琢磨倆人差不多談完了,又朝這邊漫步過來,卻看到那藍袍玉冠的青年侍郎,將公主虛虛圈在懷裏。

看他的眼神冷淡如冰,但垂眼時分,和懷中人低聲耳語時,倒是顯得挺溫和無害的。

見展佩呆立,宣玨再次擡眸望去,唇角緊抿,沒開口,神情不言而喻:滾。

試探來試探去,純粹是給他自個兒添堵。

展佩震驚過後,心道:我還真就不走了。

他本就是拿身虛體弱賣慘,自然能看出,宣玨也是刻意示弱賣委屈——

都是千年狐狸,擱這玩什麽聊齋。

那邊,謝重姒見宣玨沒反應,又道:“你要不要呀?不要的話我正好……”

“偷個懶”三字還沒出,宣玨:“好。”

他收回目光,直起身,甚至刻意後退幾步,和謝重姒拉開距離,好整以暇地又和她談了幾句,才道:“殿下,展世子過來了。”

謝重姒“咦”道:“去而復返,是還有什麽事兒麽?”

宣玨淡道:“長平侯世子擅音律,沒準是想和您談論一番。”

謝重姒:“…………”

她捏了捏指尖薄紙,道:“離玉,你按照自個安排來就行,不用事無巨細告訴我的,我信你。廣後宮地勢復雜,世子可能是找不到路了,帶他一起往回走罷。”

說著,她轉過身,果然見到疏月下,像是剛到的展佩,不動聲色地和他問聲,邊閑談邊往林間外走,頗有些心情不寧。

她忽然想起來,當年展佩是如何說她的了。

原來那日進諫的,就是這位侯爺。

謝重姒心神恍惚,自然沒注意到身側兩人凝滯的氣氛,隨嘴插科打諢了幾句,見宮宴也散去,就指路道:“居所在後,朝官左,侯爵右,你們莫走錯路了,實在不清楚,找個宮人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