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疼。

沈秋庭迷迷糊糊的,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被拆了一遍似的,只剩下了一個疼字。

“小師叔,你終於醒了!”

沈秋庭頭痛欲裂地睜開眼睛,還沒有緩過神來,就對上了林瑯的一張大臉。

昏迷前的記憶慢慢復位,他愣了一下,靠著身後的石柱慢慢坐了起來,皺眉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怎麽在這裏?”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像是一個空曠的大殿,正中間擺著一排燈架,周圍零星陳列著幾尊石像和一些亂七八糟的舊物。

林瑯伸手扶了他一把,道:“此處是神農谷的祠堂,用來紀念谷中先輩的。祠堂外自帶結界,林栩早已被逐出師門,這祠堂他進不來。”

說著,林瑯忍不住問道:“小師叔,你是怎麽進來的啊?”

祠堂結界的力量來自於列位先輩,非神農谷弟子不得入內。林瑯是谷主的直系血親,有他爹給的令牌,這才能不受結界阻攔。

但他小師叔……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不符合進入祠堂的條件。

可是他方才偏偏就在一尊石像的後頭撿到了半死不活的沈秋庭,不可謂不匪夷所思。

沈秋庭揉了揉額頭,往嘴裏塞了一顆丹藥,略微壓制了一下身上的傷勢,將自己昏迷前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看來那暗室所在的地方的確就是林谷主的居所,否則也不太可能有能通向祠堂的密道。

聽完,林瑯的眼睛亮了亮:“如果說有密道可以進來祠堂的話,是不是也有密道可以從祠堂中出去?”

沈秋庭虛弱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道:“就算真有能出去的密道你要出去做什麽?你知道密道能通到什麽地方嗎?萬一正好撞在林栩的跟前怎麽辦?”

說到這裏沈秋庭忍不住又擰住了倒黴師侄的耳朵:“不是說就是出去靜靜嗎?怎麽直接靜到這裏來了?”

林瑯這回倒是沒有像往常一樣上躥下跳,只是垂下腦袋很艱難地扯出了一個笑容:“小師叔,我……我是出來救我娘了。”

也是從他娘那裏,他得知了“齊安”的真實身份。

沈秋庭愣了一下,轉頭一看,才發現祠堂的另一頭坐著個三十許的婦人,婦人容色柔婉,看得出來年輕時應該是個極為出眾的美人。

正是林楓的夫人,唐雨凝。

哪怕是在這樣的境遇中,唐雨凝依舊維持著谷主夫人應有的端莊氣勢,見他看過來,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

沈秋庭擰著林瑯耳朵的手松了勁兒,隨便呼嚕了一下林瑯的頭發當作安慰。

這小師侄雖說魯莽了些,說到底也是心系家人。

林瑯頂著一腦袋被揉亂了的頭發,不自覺又產生了一點依賴的心理,問道:“小師叔,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我爹和很多神農谷的師叔師伯都在林栩的手裏。”

沈秋庭對眼下這種情況也沒有任何經驗,皺眉想了一會兒,還是打算先打聽清楚事情的症結。

他捂住胸口站起來走到了唐雨凝的面前,開門見山地問道:“林夫人,林栩當年被逐出師門那件事跟林谷主有關嗎?”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雖然這件事是神農谷的私事,但事急從權,得罪了。”

他問得誠懇,唐雨凝也沒有含糊,當即便點了點頭:“有關。林栩以為的沒有錯,當年的確是夫君將這件事告發給師父他老人家的。”

林楓和林栩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又一起拜在了老谷主的門下,比尋常兄弟要親厚得多。

林楓在煉丹制藥一道上的天賦已經是頂尖,林栩卻比林楓還要好得多,說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才也不為過。

只是他這一生成也成在這難得的天賦上,敗也敗在這難得的天賦上。

將煉丹術琢磨得七七八八之後,林栩很快就不再滿足於單純的煉丹術,開始鉆研起了一些擦邊的東西,時不時就要拿一些靈獸之類的來試藥。

因為老谷主屬意他做繼承人,神農谷中的其他人對這些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不知道這些東西背後的問題。

直到有一天,林栩抓了幾個魔修來試驗自己新研制出的蠱蟲。

林楓那天正好有事去林栩的住所找他,看見林栩正在做的事情之後出離憤怒,兩個人大吵了一架,林楓便將此事上告了老谷主。

他今天可以用魔修試驗煉制出來的蠱蟲,控制不得當的話來日就會用普通百姓的性命來試驗自己的蠱蟲。

蠱師造成的災禍在修真界上萬年的歷史中絕不只是單單幾例,不說林栩自己,整個神農谷的招牌怕都是會因為他這種行為毀於一旦。

林栩到底是林楓的親弟弟,也是老谷主膝下最得意的弟子,兩個人最開始並沒有打算把這件事鬧大,還在想法子將林栩拉回正道。只是林栩自己執迷不悟,反而因為性格的緣故越發偏執——直到有一天,他用蠱蟲傷了神農谷的幾個外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