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薄霧濃雲愁永晝

流觴亭。

柳昱朝賀放作禮,道“賀兄好久不見。”

“許久未見,許久未見。”賀放輕搖紙扇回禮。

二人雖不常在一處遊玩,不過在這余州城中都是有名號的,互相打個照面也是常事。

“這位是……”

柳昱朝著那黑裳的人問道,他從未見過此人,但與這太師之孫賀放一處來的必定也不是什麽等閑人。

“他叫謝衡,是一個我遠處朋友過來遊玩。”說罷又湊到柳昱便道,“不用管他,他是無趣得很。”

“那賀兄謝兄,請自便。此宴我可是宴請了這余州美人無數,祝您尋到佳人。”

“亦然亦然。”賀放朗聲道。

互相算是打完了照面,柳昱作為東家自是招待別的客人去了,賀放與謝衡徑直去了亭欄邊的坐席,這是柳昱特地為他留出的。

“這麽多姑娘,哪個能能把你這假和尚的心偷走呦。”

賀放酌飲杯盞,在主位高處環顧這亭欄間的美人,似笑非笑得看著這依舊冷面的謝衡。

謝衡懶得理他,憑欄遠眺江面。

前日來了余州,謝衡二話不說直奔山門寺,在寺中與那老僧下了整整兩日的棋,間歇還論了經。

聽得賀放頭都漲大了,暈暈乎乎度了兩日,還不給肉吃,嘴裏淡出了鳥。

今日聽聞柳家二郎的花朝宴會,這不才有了借口拉著謝衡下山遊玩。

誰料謝衡眼裏那經書棋文竟是比美人還重要,還要與那老僧繼續在禪房內說那些鬼都聽不懂的經文。

還是那老僧識趣,說是人老了,不比年輕人的精神。

叫謝衡不要再悶在禪房出去與那賀施主透透氣,謝衡這才冷著臉與他出來。

“嘖,如此多的美人,你真是無聊至極。”

那邊的柳昱招來小廝,盤聞道,“季家小郎季淮的帖子遞上去麽。”

小廝回道,“少爺,遞上去了。可讓季老爺打了回來,說是季小少爺要科考,不來了以後都不來了。”

柳昱滿是遺憾,道:“罷了罷了,季淮最是個有主意會玩的,還想著讓他出些新鮮點子呢。”

每次遊玩,都是這精怪的季淮主意最多,這次不來確是沒了不少樂趣。

卻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季淮早已來次,不過正穿著小裙嘰混在了衣香鬢影中,與剛認識的姐妹們兜售自家的飾品。

“你們看,這個扣子可以從這裏打開,把喜歡的香料放進去,戴在手腕上就可以了。”

“這個設計可真是精巧。”

“這個東西叫什麽?可是能買到!”

季淮展示的便是花囊手鐲,這款手鐲上墜著一個鏤空小球,可將香料球放在其中。

“此名暗香盈袖,行走時衣袖擺動便會撒發整整盈香,便是所謂的暗香盈袖。”

“在余州可能買得到?”

“有賣的,有賣的,我是在城南探花巷的芙蓉居買的,是他家剛出的新款,不過聽說此款庫存不太多,要買的話是要趁早些的。”

姑娘們最是愛美,看見這稀罕的設計,著實心裏眼饞。往日裏,只用了淡淡的調香熏染衣物產生香味,不過時間長了,味道自然是會變淡。

但也沒有什麽別的法子能長時間熏染香味,不過這花嚢手鐲可是不一樣,裏面放的香料球味道淡了,可以隨時更換別的香料球,香料球容易攜帶更換。不喜歡這個味道了也可以換成別的。

於是季淮這邊話音剛落,身旁幾位小姐已經差使丫鬟偷偷去為她們購買了。

她們剛才那季淮說了是限量,沒有幾件的款式,可是要趁早買下才安心。這新潮的物件總是要頭幾個佩戴上的。

“滿寶你呀,像個守財奴,可是抓住機會做生意……”

等旁的小姐姑娘們散了,孟瑜才從老遠坐回季淮身邊。

“你不知道,這世上最好賺的就是這些錢了。我又不像你有一個什麽都不管的爹,我爹都不給我零花錢了,還不讓我去賺點私房錢。”

自從季老爹把季淮扔到了什麽探花巷子裏的小院裏,這限制人身自由還不說,竟是連零花錢都給扣了,說是省得他溜出去玩樂,沒了錢自然也就不好意思總是蹭人家的飯局。

來這一趟總是不能空手而歸的,這不前日裏研究了一下前世的花嚢手鐲,做出了十幾來個,來這打廣告才好賣出去,賺點錢花花。

“你若是缺錢,我這還有些余錢。”

孟瑜不愧是自小長大的竹馬,對他大方得很。

他想著平日裏總是在屋裏背書文,父親給的銀錢都存了一小箱子,放在角落都落了灰。

“小魚兒對奴家真好~”

季淮嗲嗲得攬著孟瑜的胳膊,“不過人家還是有些積蓄的,奴家只盼望著我家魚兒能早日高中。”

孟瑜打冷顫,趕緊抽出手離得他遠些,這滿寶是時不時的抽風,可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