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⑨(第2/3頁)

現在再去拉合拉鏈已經來不及了,聶九羅裝著若無其事,同時不自覺地挪移了一下身體,試圖擋住炎拓的視線。

炎拓到了車邊才看到裏面有人,不由皺眉:“你……誰啊,在我車上幹什麽?”

聶九羅強笑:“我找水,我……朋友呢?”

“拿水去了,我車上沒水……”

說話間,他一只腳已經蹬上了車,就在身子欠起、鉆進車子的半途,周身驟然一緊。

這種“緊”的狀態,連聶九羅都感知到了。

這種狀態不難理解,就好比一個睡過了頭的上班族,前一秒還直愣迷糊,下一秒,忽然意識到“臥槽,遲到了,要扣錢了”,整個人就會瞬間清醒、乃至寒毛直豎。

炎拓就是這樣,就在刹那之間,他一下子清醒、甚至於警覺,之前的變故、處境的危險、車裏的秘密,什麽都想起來了,整個人弓緊弦繃。

他擡起頭,看向聶九羅。

車外很安靜,風過時,野麻嘩啦輕響,已經不是夏季了,卻仍有“蟬噪林逾靜”的感覺,再遠處,隱隱傳來後車廂開闔的碰響,老錢一定在找水。

炎拓的眼神,讓聶九羅想起曾經見過的一種鷹隼,銳利、危險、深不可測,但又平靜。

她勾在提柄上的手指微松,讓燈光下傾,試圖讓車內的亮度低下去,低到炎拓注意不到帆布袋被拉開的口——盡管心裏也知道,這麽做多半沒用。

炎拓說:“找水……後車廂也找過了?”

聶九羅笑得有點僵,含糊應了一聲。

炎拓意識到自己的視線被擋住了,他下半身不動,膝蓋跪壓在座位上,只上半身向邊上側,目光繞開她,在後車廂內停了兩秒,又收回來。

聶九羅也不說破:“你既然沒事,那不打擾了。”

她伸手去開後座的車門,炎拓在手套箱上拍了一下,箱蓋哢噠彈開,露出一把斜放著的手槍。

他拿出手槍,倒沒指著她,只是斜垂在身側,又問她:“你怎麽稱呼?我姓炎,炎拓。”

“姓聶,聶九羅。”

炎拓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副駕的椅背:“聶小姐,來了就聊聊,別急著走。”

說話時,看到倒翻的公仔鴨,於是彎腰撿起,還撣了撣,放到擋風玻璃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沒必要再打馬虎眼,聶九羅索性全盤攤開:“炎先生,我可不是一個人,我的包車司機還在外頭呢。”

炎拓向外看去,隔著野麻間錯的縫隙,能隱約看到遠處有個人影,正小心地步下土坡、往這頭來。

“一個包車司機,辛苦開一天車也賺不到幾個錢,你要想讓他跟孫周似的,也犯我手裏,盡管把他也拉進來。”

聶九羅沉默了一下:“你想怎麽樣?”

炎拓再次示意副駕:“不是說了麽,聊聊,聊好了什麽事都沒有,聊不好,再看著辦。”

聊就聊吧,與其等炎拓動粗“請”她,還不如配合一下,保持體面。

聶九羅雙手扶住前車座,跨坐到前頭,在副駕上坐下。

炎拓俯探下身:“左手,斜往下點。”

坐姿還有講究?聶九羅沒多想,手依言下探,炎拓伸手從車座底下摸出串什麽,哢嚓一聲,就把她手腕給套上了。

聶九羅一怔,這才看清是個單腕的手銬,銬端連著鋼鏈,一直沒入座底,她掙了一下,沒掙動,那一端顯然是焊死了。

這還沒完,炎拓繼續彎腰,從車載腳墊下頭又拉出來一個:“腳過來點。”

聶九羅沒吭聲,把腳移了過去。

她穿的是短靴,褲腳沒入靴端一指左右,再往下是細白腳踝,炎拓覺得這樣下銬不太方便,有心讓她把鞋脫掉,猶豫了一下又算了,哢嚓上了銬。

做完這些,他直起身子,朝她攤開掌心:“手機。”

聶九羅很配合地交手機。

炎拓把手機收過來,又指了指正往這頭走的老錢:“把你的司機打發走,要合情合理,別引人懷疑。”

這不是開玩笑嗎,聶九羅沒好氣:“那是我的包車司機,專門負責我的接送,他要送我回酒店的,我怎麽把他打發走?”

炎拓冷冷回了句:“那是你的問題,你做不到,那就請他上車。我車坐得下,裝人的袋子也還夠。”

聶九羅心裏罵了句“艹”。

什麽玩意兒!

老錢過來了,跑得呼哧呼哧,手裏還拿了瓶礦泉水,近前時有點發懵:“小兄弟,你沒事啦?聶小姐,你……你怎麽坐他車上了?”

聶九羅說:“你回去吧,我跟他車走。”

老錢更懵了:“不是,聶小姐,我得負責送你回酒店啊。你跟他走,你們認識啊?”

這倆不像認識的啊,聶九羅看到駕駛室裏的人時,表現得很平常——這要是你認識的朋友,你能不關切、能不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