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①

開車到石河,花了約莫一天半的時間。

炎拓對石河不算陌生,但經由石河進山林,還是第一次。

邢深安排了兩個人在入山口接應,一個是老熟人,山強,另一個沒見過,二十來歲,叫孫理,他之前走過青壤,對路線熟悉。

一回生,二回熟,山強笑嘻嘻跟炎拓打了招呼,又看聶九羅:“這位是?”

他不知道聶九羅的存在,邢深沒交代過。

炎拓說:“我……女朋友,羅小姐。”

山強哦了一聲,有點納悶為什麽要帶著這麽個纖瘦嬌弱的姑娘進去:“往裏走很……辛苦啊,羅小姐是進去呢,還是在這頭等?”

炎拓:“一起進去。”

山強懂了,這位羅小姐一定是有點本事的:前一天,余蓉帶著雀茶同來,他也表示了驚訝,後來雀茶露了一手,他就閉嘴了。

他相信能進山的,都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給兩人介紹:“從這過去,原本要走兩天的路,我們晚上不睡,能省半天多。深哥說,越早到越好,本身……林喜柔就已經搶在咱們前頭了。”

炎拓沒問題,聶九羅也表示沒異議。

只要帶上必備的行李就可以,基本可算是輕裝,唯一的麻煩是陳福。

這個燙手山芋,留在她那兒很久了,她想轉交給邢深一並處理,是殺是剮是誘餌,讓他決定好了。

但一個裝人的箱子,擡著走山路,那得多沉哪。

因為陳福只是呆滯而非昏迷,山強突發奇想:“能趕著他走嗎?”

***

於是一行五個人,孫理帶路,山強牽著被綁的陳福走中間,雖說在這山裏不至於遇見別人,但為謹慎記,還是給陳福戴了個口罩。

炎拓和聶九羅殿後。

進山時是午後,日頭漸走漸落,再加上很多時間要在密林裏穿行——林子裏本來就陰暗,越走就越是陰森。

聶九羅心裏瘆得慌,頻頻左顧右盼。

炎拓注意到了,問她:“怎麽了?”

聶九羅說:“萬一林喜柔在這兒埋伏了人,那可糟糕了。”

炎拓看了看周圍,也覺得心裏沒底,他叫住前頭的山強:“林喜柔會不會已經掌握了這條路線,在路上埋伏我們?”

他覺得不是沒可能:蔣百川一行那麽多人落在了林喜柔手裏,但凡有一兩個嘴巴不嚴的,這條路線說不定就暴露了。

山強哈哈一笑:“你放心吧,我們進山之前,也擔心過這個來著。不過過去十年,也才走了兩三次青壤,這路線復雜得很,誰有那個本事把它記住?就連蔣叔親自帶隊,也得主要靠地圖呢。再說了,深哥那一撥已經進去了,昨天又走了余蓉那一撥,都平安無事。”

這樣啊,聶九羅略微放了心,又走了一段,忽然想起了什麽,問炎拓:“我記得你提過,去年九月份林喜柔她們進過山?”

炎拓點頭:“不止去年,前年也進過,事實上,她好像每年都會有這麽一段時間。所以她才在石河有不止一處落腳點,甚至還知道南巴猴頭這樣的生僻地方。”

聶九羅納悶:“她的入口在礦坑,但她為什麽老往石河一帶的山裏跑呢?”

這話把炎拓給問住了,林喜柔曾經從這山裏綁過人,他想當然地覺得,也許是在尋找血囊,人在山林裏失蹤了,不容易引起外界的注意。

但這論點經不住推敲:二十來年,也就用了十幾個血囊,平均一年都不到一個,犯得著興師動眾、每年都往山裏跑?

正想著,聶九羅忽然冒出一句:“她會不會就是在找金人門和纏頭軍呢?”

炎拓覺得有這可能:林喜柔知道纏頭軍的傳說,也曾近距離遭遇過,還失去了兒子,這麽多年來,她其實有在找。

只是,這山林太大了,時間跨度又太長,兩撥人馬,散落於時空軸的不同點位,從未相遇。

……

聶九羅的體力,起初還跟得上,到後來就有些費勁了,炎拓先是牽著她走,後來就是挽著了,最大程度上給她借力,好在很快入了夜,天一旦黑下來,行進速度就慢了,於她也算變相休息。

夜晚的山林極其可怕,風一吹,枝葉嘩嘩晃動,仿佛身前身後都是魑魅魍魎,手電光又弱又單薄,晃一晃都像在發抖。

正走著,遠處響起了一聲淒厲的長嚎,如鸮啼鬼嘯,讓人不寒而栗。

深山裏有野獸夜嚎,一點都不奇怪,而且聽著距離很遠,遇上的可能性不大,不過這聲響起得太突兀了,瘆得幾個人幾乎是同時停步。

山強咽了口唾沫,問孫理:“帶槍了吧?”

孫理說:“帶了,包裏還有殺蟲劑和鞭炮。”

殺蟲劑是用來噴火的,鞭炮制造聲響,用來驅逐野獸綽綽有余。

山強定了心,有這幾樣東西,別說來頭虎狼了,就是來只熊也對付得了,他習慣性一牽繩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