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①⑧

邢深猶豫了一下:“阿羅,我們借一步說話。”

烽火台就這麽大點地方,借一步也借不到哪去,兩人往角落裏走,其它人就知趣地往另一側退聚。

炎拓很想跟過去,再一想,這是人纏頭軍的“家務事”,又忍住了。

他聽到身側有人在小聲嘀咕。

“這羅小姐……誰啊,為什麽有她就走得過去?深哥跟在求她似的。”

另一個忽然了悟:“臥槽,不會是那誰吧?我就說,這回事情這麽大,她不可能不來啊。”

又有一個人小心翼翼猜測:“聶二嗎?”

炎拓心中嘆氣:聶九羅的身份看來是瞞不住了,都到這份上了,誰都不是傻子。

邢深既然在忙,大頭便幫著控場:“管它誰呢,別放松警惕,眼睛都放亮點,指不定那些東西一晃神又來了!”

***

聶九羅跟著邢深過來,一臉狐疑。

她先開口:“你那意思是,我能對付得了白瞳鬼?”

邢深目光躲閃,點了點頭。

這不可能啊,聶九羅好笑。

既然是借一步說話,自然不方便讓別人聽到,她壓低聲音:“白瞳鬼的速度我是見識過的,我的斤兩我自己知道,我不行的。”

邢深低聲說:“那是因為,你對‘瘋刀’的理解不大對。”

時間緊迫,邢深索性明說:“‘瘋刀’指的不是你那把刀,而是你這個人。刀家靠血脈,你的血可以傷梟,但你就沒想過,為什麽給你那把刀嗎?還分了生刀死刀?”

聶九羅的確沒想過,那把刀在她身邊那麽久,絕大部分時間都擱在飛天像的刀匣裏,她從來沒起過好奇心要去研究——給她了她就用,至於刀分生死,她一直以為,那可能是古人的一種儀式感。

她靜靜聽邢深說下去。

“生刀死刀相磋磨落下的粉末,九磨為一劑,和水吞服,你的身體會很快發生作用。蔣叔拿到的那本冊子上記載說,一個時辰之內,你都會很不一樣。”

一個時辰,那就是兩個小時了?

聶九羅頭皮微麻:“怎麽個‘很不一樣’?我會變身?”

不會是變成白瞳鬼或者梟鬼那樣面目猙獰吧?又或者是奧特曼那種?

邢深斟酌著措辭:“那倒不會,簡單說就是,你原本的功夫和速度已經很拔尖了,‘瘋刀’會幫助你在既有的基礎上翻好幾倍,那樣,你就可以攆上甚至超過白瞳鬼的速度,和它們相抗衡。”

聶九羅哦了一聲。

倒不難理解,她覺得像是嗑一種特殊的藥,挺像興奮劑,能讓人從平常的狀態迅速滿血,繼而進入到不可思議的戰鬥狀態。

斜對面起了小小攪嚷,好像是螞蚱試圖往土墻邊去,被斜倚著土堆的馮蜜給狠狠兇回來了。

聶九羅朝那頭掃了一眼,沒放在心上,重又看向邢深:“除了能打,還有呢?”

“還有就是,基本沒痛感,身體的受創你感覺不到,整個人處於一種半瘋狂的狀態。”

“神智呢,還保留有神智嗎?”

邢深忙點頭:“有,基本的神智還是有的。”

正說著,有人語帶驚懼,顫抖似地叫了聲:“深哥。”

邢深沒理他:看那反應,多半是外圍又有異樣了,隨便了,反正現在是狀況不斷,先把話說清楚最重要。

聶九羅繼續問他:“為什麽蔣叔從來沒跟我提起過這些?”

邢深加快語速:“一是你不關心,從來也不問;二是蔣叔覺得,走青壤向來很安全,根本不可能用得到這個。”

又有人忍不住了:“深,深哥,是白瞳鬼。”

循向看去,是不遠處的高垛上,露出了一顆白瞳鬼的頭——更確切地說,是看到了一雙白瑩瑩的眼睛,像兩盞懸漂著的小燈泡。

反正還沒有攻擊,聶九羅抓緊時間,問最關鍵的:“那我呢,我會有後遺症嗎?”

是藥本身就三分毒,更何況這“藥”,藥效還這麽猛烈。

邢深口唇發幹,還得硬著頭皮往下說:“會有一點。這屬於對身體的過度消耗,一般事後會生場病,要休養一段日子……”

只是生場病嗎?聶九羅松了口氣:那她可以,小病一場就可以脫困,順帶還饒上這麽多人,這買賣劃算。

邢深還沒說完:“但是,如果耗得實在太過、而且超時的話,很可能緩不過來,會……瘋。”

聶九羅陡然打了個激靈。

瘋刀瘋刀,這稱呼幾乎是從小就聽慣了的,完全沒想過,這“瘋”字,有一天還可以用來修飾她。

緩不過來,會瘋。

恍惚間,對面傳來大頭的大叫:“深哥,這不太對啊,你趕緊給拿個主意吧!”

聶九羅回過神來,舉目四看,後背一陣寒意上湧,湧到後來,又化作燙熱,激得身子微微發顫。

烽火台四周固然設有林立的人俑,但同時,地形關系,也有土堆高垛矗立其間,現在,幾番沖襲下來,人俑早倒的倒碎的碎了,對比它處,仿佛這一塊原本長滿了莊稼,然後都被割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