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①③

聶九羅也說不清為什麽,一想到要揍炎拓這件事,她居然有點興奮。

她問炎拓:“要不要讓你兩招啊?”

炎拓說:“不用。”

這話說得其實沒什麽底氣,聶九羅從水下石窟裏回來之後,他還沒跟她動過手——萬一她的功夫也像她雕塑上的能耐一樣精進,那他可就糟糕了。

他在心裏安慰自己:女媧娘娘擅長造人,沒聽說過精於格鬥,自己應該還挺得住。

聶九羅笑得如一只狡黠的貓:“那來了啊。”

話未落音,右腳腳掌蹬地,一個借力撲躍,平地飛掠,直躥上橫在兩人之間的那張工作台。

炎拓看出她的用意了,她這是中途要在工作台上借力,這種飛撲,源於“虎撲”,來勢凜冽,但躲也容易,只要往旁側一閃,也就避過去了。

不過,炎拓另有打算。

就在聶九羅兩手扒上工作台、如一只行將騰躍的大鳥般再度縱身的刹那,炎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擡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哎哎,等會,等會。”

臥槽!

聶九羅急停。

百米沖刺容易,想立刻停下來,可是要比沖刺多花幾倍的氣力,她一手急摁工作台面,單膝用力跪抵,這才勉強定住了身形,但氣血上湧,好不自在。

聶九羅怒道:“怎麽了?”

炎拓一臉真誠:“我突然想起來,你這兒這麽多雕塑,要是打壞了可怎麽辦?我是不是得先搬一搬、給挪個地方啊?”

聶九羅沒好氣:“搬搬搬!”

炎拓開始慢條斯理地搬雕塑,他準備先耗耗聶九羅的氣焰:一鼓作氣,再衰三竭嘛,誰說過招就得純以力搏力來著?兵不厭詐。

聶九羅可沒興趣幫他一起搬,她高漲的戰意被截停,滿心不快,盤腿坐在工作台面上,看哪一處都不順眼。

好不容易才等到炎拓全部搬完。

這一次,聶九羅打算來個偷襲,她覷著抽了紙巾擦手的炎拓,裝著漫不經心,身子悄悄轉了個方位,正待悍然而起、打他個措手不及……

炎拓忽然開口:“哦,對了,阿羅,還有件事。”

很好,第二口待發的氣又生生瞥回來了,聶九羅氣急敗壞:“炎拓,你想死吧?”

炎拓奇道:“這說的什麽話呢,我又不是故意打岔的。”

“我是想著,咱們是不是動手前訂個約定,只徒手,不動真家夥。你這工作室裏,又是鑿刀又是斧頭,哪一個都是兇器,真見了血,不吉利。”

屁事可真多,聶九羅忍了:“不動就不動,我徒手也能弄死你。”

炎拓:“打個架而已,弄死沒必要吧。那我把工具收了,省得你情急之下抓起來就用。”

他又煞有介事地開始收工具,聶九羅陰惻惻地下了工作台,嫌腳上的拖鞋礙事,一左一右都甩飛了事。

炎拓眼角余光瞥到,心說不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看來她這是成功被他惹毛,要動真格的了。

這樣也好,不破不立,要打就酣暢淋漓打一場。

***

收好工具之後,外頭恰起了炸雷,隆隆聲像是從屋檐上碾過去的,炎拓就在窗邊,下意識擡頭,往關闔的窗子看了一眼。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風聲忽至,聶九羅的一只手已經搭上他右側肩頭。

炎拓急垂眼間,瞥見她纖長的手指和指尖橢圓的光潤甲面。

他的腦子裏掠過一個念頭:這要塗的是大紅指甲,還是怪嚇人的。

見招拆招,炎拓右肩急沉,想把她的手給甩脫。

然而精於格鬥的人,於這些常用的拆招套路實在是太熟悉了,聶九羅偏不如他的願,手隨之急下,然後一個用力勾抓,指甲隔著衣裳嵌進炎拓的肩肉。

炎拓平時,還真沒怎麽注意過她的指甲:一個做雕塑的,幹嘛要留指甲呢,不嫌幹活的時候不方便麽?

他心一橫,屈肘就往後撞,不過沒敢使太大力度。

聶九羅又先他一步料到了,她右手死抓不放,左手也順勢搭上炎拓左肩借力,同時一腳蹬住旁側的墻面,幾步往上疾走,居然硬是把整個身子斜拗上了墻。

這麽一來,炎拓的肘擊全然落空。

這還沒完,聶九羅並不準備真的上墻,她只蹬走了幾步就抱撲到炎拓身上,兩腿絞掛住他的腰,然後猛然撒手,倒掛下身子,兩手倒抱住炎拓的腳踝之後,往旁側大力一掰。

炎拓下盤沒立住,整個人被她帶得滾摔地上——當然,這滾摔也有部分是主動,目的在於順勢卸去力道,以免摔得太狠。

落地的刹那,炎拓算是總結出來了:聶九羅這就是狗皮膏藥式的打法,只要讓她近了身,再想甩脫可就難了。

炎拓翻身而起。

聶九羅倒也不急於追擊,她不緊不慢支起身子:“這要是三局定輸贏,我已經贏了一局吧?”

如果按賽場規則、觸地得分的話,的確是她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