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頁)
十歲之前,裴流明是沒有名字的。
去世之前,裴曦放下所有的怨恨後,她對這個兒子是心懷愧疚的。
但她不會把這份愧疚施加給陸鹽,讓另一個兒子幫她承擔不屬於自己的責任,所以她只懇求了陸鹽,將裴流明送進一所好的理工學校。
裴流明入學那天,陸鹽開著飛行器把他送了過去。
裴流明在物理領域是天才中的天才,現實中什麽都不懂,空白單純得像個孩子。
陸鹽幫他辦理了入學手續,填寫了十一、二張各類表格後,拿著學校給的光卡,領了住宿用品。
宿舍是兩人制的,裴流明的舍友還在上課,陸鹽一邊給他整理內務,一邊教他集體生活的常識。
連去食堂怎麽打飯這種基本事項,陸鹽都得叮囑他。
“不懂的事就問同學,或者是上網查,有解決不了的大麻煩就聯系我。”陸鹽淡淡說,“就這樣吧,我走了。”
陸鹽走出宿舍樓,裴流明還跟在他身後,陸鹽回頭看他,“你還有事?”
裴流明說,“想跟你到外面門口。”
陸鹽糾正他,“這不叫‘想跟你到外面門口’,這叫送你到學校門口。”
裴流明:“送你到學校門口。”
陸鹽詫異地看了裴流明一眼。
裴流明跟人溝通多少有些障礙,因為他以前很少跟人交流,也很少有人跟他交流。
在他簡單的思維模式中是沒有這種客套的送人行為,今天打哪來的?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走到校門口,裴流明停下腳步,那雙眼眸仿佛平靜無波的水面,透徹純凈,又薄情寡淡。
“你以後不要再來了。”裴流明說,“我也不會再聯系你。”
少年的皮膚是病態的蒼白,兩瓣唇也毫無血色,身形單薄消瘦到可憐。
陸鹽看著裴流明,眉頭微蹙,對方沒再說什麽,轉身走進了學校。
加理理工大學校內種植著許多高大的梧桐,太陽光從扶疏的樹葉間隙灑落,在裴流明身上畫下斑駁的傷痕。
深深淺淺的光線裏,少年的背影看起來既孤寂又冷情。
裴曦跟他說要像哥哥那樣獨立,裴流明隱約是知道她話裏的意思。
接待他的一位物理教授說過,依照他的條件可以順利加入加理理工學院的實驗室。
如果能在專業領域做出成就,他死後還可以安葬在學校的公墓中,會被授予最高榮譽。
裴流明並不在乎什麽最高榮譽,他心動的反而是學校會安排後事。
他的生命是有期限的,不會活太久,如果學校能幫他收屍,那就不用麻煩陸鹽了。
他的存在對陸鹽來說是一種拖累,或許這就是他母親告訴他要獨立的原因。
陸鹽看著裴流明走過那排梧桐,最後消失在拐角中。
他沒有叫住少年,少年也不曾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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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鹽的激素果然受到了赫淮的影響,發情期有提前的跡象。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到發情期,還是最近的煩心事太多,陸鹽這幾天總是感覺到疲倦。
以前為了掙錢連軸轉的時候,陸鹽都沒有這種感覺,仿佛精神被抽走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具疲憊不堪的身體。
七年以來的倦意,集中在這幾天統統找上門。
從加理理工學院回來,陸鹽跟裴流明沒再聯系過,這兩天他也不想見赫淮,悶在家裏,躺床上一天天這麽荒廢。
虛度了四天光陰,陸鹽在第五天下午時收到了一份包裹。
跟陸鹽保持長期聯系的人,都沒有寄包裹的習慣,他們就算寄東西給陸鹽,也會提前告訴他。
深入骨髓的自我防禦機制,讓陸鹽警惕地看著四方小盒子。
確定這裏面不是什麽危險物品,陸鹽小心打開了盒子,看見裏面的東西他瞳仁一縮。
盒子很輕,裏面的東西也不多,一張照片,幾塊小小的模型。
雖然只有幾塊小碎片,但陸鹽還是一眼認出了,這是他當年不小心丟在垃圾星的戰艦模型。
照片裏的人是裴流明,他被綁在鋁合金的椅子上,雙眼緊閉,腦袋低垂,顯然是昏迷過去了。
照片背後有一行話——兩分鐘內到公寓門口,超過時間你就會收到你弟弟的一根手指。
包裹上面有相應的裝置,只要一打開,寄包裹的那個人就會知道。
陸鹽看了一眼包裹上的裝置,現在已經過去四十五秒。
他沒再浪費時間,立即出門。
陸鹽住的公寓在十九樓,一分鐘的時間乘坐電梯太過緊張,他從安全梯十九樓的扶手跳躍到十八層、然後十七層、十六層……
陸鹽踩著最後兩秒,準時出現在了公寓樓下。
一輛銀灰色的飛行器,行駛到陸鹽面前,艙門打開一個拿著槍的黑衣男人,冷冰冰對陸鹽說,“上來。”
槍口正對著陸鹽眉心,他沒反抗,乖乖上了飛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