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4頁)

謝郬正要去點亮燭火,被高瑨阻止:

“別點燈。”

他聲音急切,謝郬只得放下火折子,等眼睛適應了房中黑暗後,就見高瑨站在床邊擦腳。

擦完腳後,掀開床帳讓謝郬上床。

這回高瑨讓謝郬睡在裏側,他自己在外側躺下。

謝郬這一整晚都糊裏糊塗,雲裏霧裏的,從沈天峰父女在街上偶遇高瑨開始,到高瑨裝醉留宿,再到剛才那詭異的鈴聲和驚險一刻,謝郬心中的疑團越滾越大。

可是高瑨不解釋,她也沒辦法。

深吸一口氣,正準備睡覺,高瑨的聲音在昏暗的床帳中響起。

“我中毒了。”高瑨開口。

謝郬猛然睜開雙眼,不太確定的問:“什麽?”

高瑨沉默片刻,轉過身,面向謝郬,並把她也強行轉過來與自己面對面,高瑨盯著謝郬那雙比夜還漆黑的眼睛,重申一遍:

“我說,我中毒了。”

謝郬愣了愣,問:“什麽時候?昨晚的飯菜有問題?可我也吃了呀。”

高瑨搖頭:“不是昨晚的飯菜,我已經中毒好些年了。”

呃。

謝郬傻眼,乍聽到這消息真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好,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著名主持人的名言:

“真的嗎?”

高瑨:……

謝郬也察覺到這麽說不太好,於是不就:

“我是說,您中什麽毒了?”

問完之後,謝郬坐起身,拉過高瑨手腕,把上他的脈搏。

謝郬雖然不太懂醫術,但在營地中看軍醫給將士診斷過,人中毒之後的脈象和正常人是有區別的,就算不懂醫術也能分辨的出。

但高瑨的脈象從容和緩,柔和有力,節律一致,並沒有什麽因為中毒而變得虛弱激亢的脈象。

就算謝郬醫術不濟,可高瑨是皇帝啊,太醫院每十日便會給他請一次平安脈,若是中毒,怎麽可能太醫也診斷不出來?

“我身上的毒,脈象探不出來,但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高瑨躺著任由謝郬檢查他的脈搏。

謝郬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湊到他耳旁問:

“陛下,你可能不是中毒,是中邪了。”

說完不等高瑨反應過來,謝郬再次躺下,與高瑨細說先前她親眼所見的情形:

“……我醒來之後您就不在房裏,我把房間和庭院都找了一遍,都沒看見您的身影,後來從角門出去,就看見您一動不動站在井邊,我走過去與您說話您也沒反應。”

高瑨聽著謝郬的話,依稀回憶起一些似乎快要從腦中消失的記憶。

“然後呢?“他問。

謝郬繼續說:“然後,您不知怎的,忽然就跳井了啊。”

說完之後,謝郬盯著若有所思的高瑨,試探問道:

“陛下,您知不知道自己為何跳井?”

高瑨說:“我……聽到一陣……”

沒等他說完,謝郬接過話頭:“鈴鐺聲?”

高瑨奇怪的看向謝郬:“你也聽到了?可那聲音好像是從我腦中傳出的,你怎會聽見?”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聽見鈴鐺聲才醒的。”謝郬說到這裏,忽然有了個想法,往高瑨面前湊了湊,說:

“陛下,您說今晚的異象,會不會就是那鈴鐺搞得鬼?我聽說西域有一種控制人心魂的攝魂術,好像就是用什麽樂器控制,鈴鐺和樂器,似乎有異曲同工之妙。”

高瑨搖頭:

“攝魂術只是異怪奇談,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用樂器就能控制人心的術法,就算有,也是配合毒來用的,所以問題的關鍵還是毒。”

“什麽毒?”謝郬見高瑨的樣子,感覺他肯定已經知道了些什麽。

高瑨這回沒有隱瞞,直接對謝郬說出了他深藏心底好幾年的秘密:

“你知道苗疆蠱毒嗎?以人體為器皿,在本體中血養而生,分子母,母蠱為下蠱之人控,子蠱受母蠱控,而最常見的控蠱方法,就是鈴鐺。”

高瑨的聲音雖壓得很低,但謝郬聽得分明。

【狗子看起來不像開玩笑。】

【不會是真的吧?】

【可苗疆蠱毒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

【還有,他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好像還挺秘密。】

【可秘密這種東西,知道的越多越慘啊。】

【我是不是要阻止一下狗子,讓他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今夜之前,我只是懷疑我中毒了。但今夜之後,我能確定,我中的就是蠱毒。”

高瑨不管謝郬心中所想,把他的秘密對謝郬和盤托出。

謝郬愣了好一會兒,才呐呐問道:

“那下毒之人……”

【不會吧。不會是沈太師吧?】

【如果是的話,那狗子今晚裝醉就有理由了。】

“你應該想到了吧。”高瑨說:“正是沈天峰。所以我今夜才要留下來,看看他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