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第2/2頁)

他為了善後,已經真的從謝家發了喪,棺木中找了一具和謝苒謝郬差不多體型的女屍,正兒八經的下了葬。

這樣就算陛下事後意識到什麽想查證,把墳挖開,棺木裏也是有屍體的,但那時屍體變色,誰還能真正的分辨出那是不是謝苒呢?

這就是謝遠臣當機立斷,選擇在陛下清理朝堂之際把人弄出宮的原因了,趁著陛下無暇顧及這些小事的時候把人弄走,等他想查證之時就過了最有力的時效,有點奸詐,也有點無奈。

回廊上傳來腳步聲,隨即便是高瑨的問話:

“將軍來了嗎?”

周放回道:“回陛下,謝將軍和少將軍都在茶水間等候。”

謝遠臣和謝鐸走出行禮,高瑨上前扶起謝遠臣:“將軍不必多禮,快隨朕入殿。”

高瑨把謝家父子迎入殿中,高瑨命宮人給二人賜座。

高瑨沒有坐到他的龍椅上,而是與謝家父子坐在太師椅對面,這就不像是要和他們談國事的樣子。

不談國事,那談的十有八九是家事了。

謝遠臣頭皮一緊,打起十二分精神。

宮婢前來奉茶,高瑨對謝遠臣比了個‘請’的手勢,謝遠臣場面謝過,端起茶杯等高瑨開口,可等了半天高瑨卻什麽也沒說,自顧自的舉杯飲茶。

這種明明知道對方有話說,可他又偏偏不說的感覺不好受,謝遠臣打了一輩子仗,自問精通兵法和人心,但此時此刻他卻生出一種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偏偏他還什麽都不能說。

高瑨慢吞吞的喝了半杯茶,對謝鐸問:

“你的傷勢怎麽樣了?”

謝鐸正品味皇宮的茶水滋味,突然被問愣住了,半晌才茫然要起身,被高瑨擡手阻止:“坐著吧。”

“是。”謝鐸重新坐下,背脊挺直,畢恭畢敬的回道:“臣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多謝陛下。”

高瑨點頭:“聽太醫說,傷及了肺腑,須得好生調養,你還年輕,不能落下病根。”

謝鐸被皇帝這番關懷弄得受寵若驚,慌忙起身行禮道謝:“是,多謝陛下。”

高瑨再次讓他坐下,又道:

“說起那日,朕確實未料到北遼使團中有那般高手在,叫你冒險了,朕著實抱歉。”說著,高瑨忽然換了話鋒:

“對了,朕問了當晚與你一同緝拿北遼皇子的士兵,他們說當晚有位神秘的高手突然出現相助,朕這段時間都在忙,還沒來得及問你,那神秘高手是何方人士,家住何處,年歲幾何,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你不妨將他舉薦入朝,朕必不會虧待於他。”

謝鐸忽然就卡殼了,只見他背脊挺得老直,脖子僵硬如機械,嘴巴像是一條被人捕上岸的魚,一張一合,就是吐不出任何泡泡。

高瑨看著謝鐸的反應,由衷感慨,這小子還沒受他父親長姐的荼毒,至少還有點良知,不像那兩個人,瞎話張口就來,連腹稿都不用打。

“陛下,那人是個遊俠客,他當晚途經官道,看我朝官兵在戰北遼武士,一時氣憤不過,才路見不平,出手相助。那位義士走的時候並未留下姓名。”

謝遠臣眼看兒子被問傻了,只能主動為他找補。

高瑨靜靜聽他分說,心道:我說什麽來著?謝郬跟這老狐狸就是一脈相承的。

謝遠臣給出了個無法考證的解釋,高瑨便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點點頭,讓他們喝茶。

中正殿內再度陷入沉寂。

高瑨放下茶杯,狀似無意的又問出一句:

“對了,謝郬此時應該已經到了邊關吧。”

“噗——”

謝鐸嘴裏的茶終究沒能咽下去,給嚇得噴了出來,引得他身旁的謝遠臣好一通嫌棄。

謝遠臣故作鎮定,對高瑨笑問:

“陛下問誰?”

高瑨兩手一攤,神情自若:“謝郬啊。”

謝鐸果斷咬住自己的下唇,免得因為太過緊張而叫喚出來。

反觀謝遠臣倒是越緊張越鎮定,他演技驚人的對高瑨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這個,臣沒聽錯吧,陛下怎會突然提起謝郬?她……”

不等謝遠臣編完,高瑨便截過話頭:“依將軍所言,朕不提謝郬的話,該當提誰?謝苒嗎?”

謝遠臣幹咳一聲,判斷著高瑨這些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他是真的看出了端倪,還是裝的,只為了套話。

“陛下提貴妃娘娘才是理所應當的。”謝遠臣不動聲色說。

高瑨單手拖著下巴撐在太師椅的扶手上,從容不迫的說了句:

“可謝苒……不是死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