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燃燒

蝴蝶在還未羽化的時候,它們只是一條條毫不起眼的毛蟲,它們每天唯一要考慮著的問題便是如何讓自身在大自然的殘酷法則下活下來,每一天這些小毛蟲都是極為小心的活著,它們畏懼極端的天氣,它們畏懼潛在的天敵,它們畏懼惡劣的環境,它們更加畏懼優勝略汰的自然法則,可是一旦讓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儲存足自己的能量,那麽這些毫不起眼的生命,便會一個個奮不顧身的爬向那高高的枝頭,接受了這份大自然獨有的恩惠,沐浴在那聖潔的陽光之中,浸淋在那溫潤的細雨之內,默默的獨自等待著。當它們堅強的用口器刺破那一層層的厚繭的時候,當陽光無私的傾撒在它們那還未張展的羽翼的時候,它們終於準備翺翔天空的時候,它們終究得到了生命裏的升華,終究破繭成蝶。

而此刻的靈劍宗亦是如此,它們在這場風暴之中,就宛若那即將便要築繭的蟲兒,在這無窮無盡的風暴之中四處飄搖,它們也想牢牢的去抓住一根能讓其活下去的稻草,可是卻是越用力,它們便距離能救它們自身的稻草愈加的遙遠起來。

為了靈劍宗,為了這柄還沒出世的雲澤,已經有太多太多的人被牽連進來了,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更有甚會發生在明天或者後天,想必這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會為了這柄雲澤而付出代價的,沒人敢去猜測他們這群人會為了這柄劍而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但是這般的代價肯定是超出常人所能理解的,只因這股盤旋在靈劍宗頭頂的這股風暴,早已不知在何時開始,已經由一小股勁風轉化變成了足以震動天下的颶風中心。

可能靈劍宗這一次便不再會有能讓它們羽化成蝶的機會,或許亦有可能靈劍宗會借此機會,破繭成蝶,羽化飛仙。

而如今就連皇帝陸鋒,他都將自己的觸須探進了這小小的燕湖島上,那麽這一次,靈劍宗自身究竟還有多少機會絕地求生?恐怕是沒人知道的,包括一向以推演預知自詡的八界門和合花宗,怕也不敢再妄自揣摩了吧。

眼下靈劍宗的局勢早已失控,這般的局勢早就不是一個小小的尉遲妄可以掌控的住了,就如同尉遲無情所言的那樣,眼下這群在島上咋咋呼呼的各大門派,早已是失去了爭奪雲澤的機會了,而這一次能真正參與到雲澤爭奪的,只有那些不遠萬裏前來到這錦州燕湖島上,此刻還隱藏在那街角之中的人,那些親手簽署下分界協議之人。

既然尉遲無情能看出端倪,那麽遠在鑄劍山莊的慕容軒自然也是看的清楚,在神羅殿的宇文太平也能看清,更別說像玉滄瀾、天機老人、慧賢這類人了,這些可都是與尉遲無情一般簽署了分界協議的人,那麽這就會有一個新的疑問,既然這些人明知道此次雲澤的爭奪肯定會在最終將其整個事件上升到這般的高度上,那麽為什麽這些人不去阻止自己門派內的人前往燕湖島呢?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挖掘隊的進度上報,隨著距離雲澤出世的時間愈來愈近,隨著距離的真相越來越近,尉遲妄愈發的感覺到,此刻他仿佛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在遏制住其咽喉,令他感到無盡的恐懼和心慌,令他呼吸不順,令他氣血翻湧,令他夜不能寐,令他食之無味。

尉遲妄知道,或許自己這一次真的是掉進了一個蓄謀已久的陷阱之中,稍不留神,那麽面臨他的下場就可能會是粉身碎骨。

可能此時此刻這些還遊蕩在燕湖島街巷的人們並不知道,在未來的歷史卷宗之中,那些記錄者把現在靈劍宗的這一事件,記載成了一份絕密的大事記,被永久的塵封在永安皇城內的萬書院中,任何人都不得有權限去對其窺伺一二,包括皇帝自己都不行,而這一大事記便是日後在坊間一直流傳的黑潮。

黑潮之下,何去何從?

黑潮之下,命運何途?

正如趙璇之前說過的那般言論,命運之輪從這一刻開始便會轉動,天下的未來皆在你的一念之間,是啊,此時天下的未來未嘗不是在眾人的一念之間呢?一念之間,成聖成魔,究竟什麽人會在這股黑潮之中化身為聖,那麽又有多少人會借此機會煉身為魔?

這其中夾雜著太多的陰謀,這其中夾雜著太多的仇恨,這其中夾雜著太多的迫不得已,這其中更是夾雜著太多的無可奈何,或許是仇恨所驅使每個人的內心,亦或者是利益所蒙蔽每個人的雙眼,總之這一次,在這小小的燕湖島上,在這小小的靈劍宗中,已經沒有人說是給自己能留一條真正的退路了,因為當那些隱藏於人世間的大宗師們紛紛鉆進這小小的燕湖島後,這些人便真的就沒有了任何的退路了,擺在他們面前的路只剩一條,也是唯一的一條,那便是破而後立,最終破繭成蝶,給自己拼出一條血的生路,一條踩在萬人枯骨之上的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