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中的抉擇

什麽才是人心?

什麽才是江湖?

聽著秦煜那近乎於內心獨白般的話,這也讓劉熠陷入了一陣深思。

身處在宗門之中,劉熠自打小開始便接受著一種教育,被其父劉天清自詡為人性唯惡論,自小他便被劉天清無時無刻的不再灌輸著這類思想,所以在他的世界觀裏,人性本惡的這番定論是早已刻在他的心中,在加上他隨著年歲的增長而面對過的諸多遭遇,更是使他堅定的相信著劉天清的這番人性本惡的定論。

隨著劉天清與衛東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甚至已經演化到了二人皆會時不時的趁對方不備而去指派人暗殺對方,今天不是衛東派影組的殺手來刺殺劉天清,明天就是劉天清派巖書院的人去找回場子,劉熠深知劉天清與衛東之間交惡的起因,造成這一切的起因皆是因為劉熠的生母,所以對於衛東曾多次的派人刺殺過自己的這般行徑,他並不怪怪罪於對方,因為換作是他本人的話,可能他會做出比衛東更為過分的舉動,或許這便是江湖,既然敢行於江湖,那就不要被江湖的陰暗之面所嚇退,既然敢存於江湖,那麽就要有勇氣來面對所有的困難和阻礙。

原本劉熠只是單純的認為秦煜二人是遊歷於江湖之上的普通人,但是隨著尉遲琉璃的身份被秦煜說破之後,隨著秦煜不怕他二人被自己揭發而自報家門的時候,他才驚訝的發現,自己還是小瞧了面前這個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大男孩。

他為何如此?

他就不怕自己報官?

他就這般的信任自己?

他明知自己乃朝廷欽犯,他還如此不諱的自報家門,他難道真的就不曾後怕?

他在鑄劍山莊躲了十年,為何偏偏會在此時出來?

他為何會帶著同為欽犯的尉遲琉璃一同走出鑄劍山莊?

他真的不知道當年靈劍宗一事,整座朝廷是發生了多麽大的震怒嗎?

兩萬錦州水師,八千禁軍司羽林衛,十四位大大小小的將軍,連同當朝的丞相李荃聞是盡數死在了燕湖之上,甚至最終朝廷連個收屍的機會都沒有,就這般眼巴巴的看著這些人永遠的沉眠在了那冰冷的燕湖之中,可是結果呢?身為皇帝的陸鋒不僅折損了如此之多的兵力,更是讓整個皇家的臉面在此一役喪盡,若要是當初朝廷委派到錦州的人馬能替陸鋒奪回雲澤,那麽也就沒有之後的一系列大清洗事件,而可悲的是直到最後陸鋒連那雲澤的邊都不曾觸摸到一下,這也為之後朝廷對於江湖勢力的重新洗牌奠定下了起因。

原本朝廷想趁靈劍宗大亂而伺機奪取雲澤,以免得日後靈劍宗在錦州之地是愈發壯大最終導致朝廷對其失去控制,可不曾想到不僅這雲澤沒有奪到,朝廷在錦州部署了數十年之久的暗網是盡數被拔,諸多像倚香樓這般的眼線網絡均被在大清洗事件之中反噬起來的江湖勢力蠶食殆盡,不過這些陸鋒都不在意,眼線沒了可以讓龍組的人重新再建,江湖亂了也可以讓影閣的人去重新制定新江湖之中生存的法則,而真正讓陸鋒為之震怒的不是別人,真正讓他震怒的全是因為白先生,如果沒有白先生的幹預,黑潮事件並不會持續的發酵,如果沒有白先生的指示,那些簽署了分界協議的人也不會在靈劍宗的地界打的天昏地暗,如果沒有白先生的授意,原本還算太平的江湖又怎麽可能會撕破與朝廷之間的那層薄如蟬翼的和平盟約,如果沒有白先生的出現,陸鋒又怎麽可能會下了死命令的去派人將黑潮事件有關聯的所有人都徹查到底,這也變相的加快了大清洗事件的進程,讓整個天下徹底的動蕩了八年之久,而錦州一地的情勢更是嚴峻,這八年來,那些原本依附在靈劍宗之外的小門派小勢力,皆在這次的大清洗事件中退出了歷史舞台,或變回尋常百姓,或回歸山林落草為寇,為此錦州遍地皆有盜匪為患,再加上錦州那獨特的地勢,造就了它時不時的還會鬧上水患,這讓生活在這裏的底層百姓們皆是苦不堪言,朝廷為此不知耗費多少銀兩,用以當地官府賑災之用,水災加人禍,讓錦州的老百姓是天天哭嚎民不聊生。

難道這些秦煜當真都不懂嗎?

如果自己將秦煜和尉遲琉璃的事告知官府,那麽勢必能夠透過自己的手將地炎宗和朝廷這層關系變得更加穩固,甚至能夠透過朝廷從而讓地炎宗在青州之地做大做強,大音寺和一劍堂就是那最好的例子,可是假若自己真的這般的做了,那麽自己也勢必一輩子都不會忘掉這些過往,這件事定會成為自己心中那根永遠也拔不掉的刺,會成為自己夢中那段永遠也忘不掉的魘。

什麽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