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個成熟的大人掉下山崖後要自己……(第2/3頁)

姚占仙哈哈一笑:“聽你這解讀,便知未經世事。”

姜小乙不滿:“那你說是什麽意思?”

姚占仙神色忽而肅穆,凝視著夜幕盡頭,喃喃道:“小丫頭,你若有幸繼續走下去,終有一天會明了,世事的真意,是好夢難圓。”

事已至此,姜小乙也恍惚了。

姚占仙與她設想的完全不同,這一切都跟她事前猜測的相差太遠了。想了一圈,她還是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我爹……究竟為何會被蔡清毒死?”

壓在心底的事都講了出來,姚占仙也松弛了許多,淡淡道:“自然是因為那狗官心中有鬼。”他把玩著手中的酒壇,回憶道:“上月初八,師弟去山裏采藥,剛好撞見劫案。他初九去報官,卻不料蔡清就是給劫匪提供押運路線的內應,因畏懼事情暴露,便給我師弟下了毒。”

姜小乙頭皮一麻。想起之前肖宗鏡去給蔡清上香,還要替他的遺孤向朝廷要撫恤,不禁用力抓了抓頭發。

“也就是說劫案不是你們做的,那你該恨劫匪啊,他們跟蔡清是一夥的,你怎麽反而幫他們在這埋伏!”

姚占仙凝神道:“初八那一夜,他們與師弟交了手,以那幾人的身手,稍加配合,完全可以將師弟斃命當場。可他們認出師弟武功承自天門,他們知道天門從不參與官場之事,便手下留情了。初九他們前來拜山議事,我便知曉了這一切。”

姚占仙看著姜小乙,正色道:“這些人雖是匪徒,卻懂規矩,講道義。他們與蔡清絕非同類,不過是那當官的見財起意,加以利用罷了。只可惜了我師弟,天真了一輩子,最後還妄想讓賊捉賊!”

姜小乙啞口無言。

姚占仙繼續道:“初十師弟上山的時候,毒已入骨,回天乏術。師弟怕他的孩子被牽連,讓我趕他們離開豐州。他不允許我報仇,更不允許天門參與到這宗劫案中來。”姚占仙的聲音幹澀,低著頭,拳頭越攥越緊。“可我怎能不報仇……我怎能不給他報仇!我這一生都順著他,只違背了他一次意願,便是殺蔡清!而我允許重明鳥的人在此設伏,也是因為大黎這群狗官的確該死!”

姜小乙瞠目:“你說誰的人——?”

話音剛落,山谷中突然傳來一聲清嘯,響徹九霄!

青風起,龍低吟,山林撲簌,水月清明。

姜小乙後背一熱,忽然之間好似預感到了什麽,猛然回頭,朝著洞口方向喊道:“大人!”

片刻,一道人影自山洞中走來,一步一步踏出黑暗。

姚占仙背對著他,輕輕撫摸酒壇,幽聲道:“這我倒是沒有料到……”

肖宗鏡一手拿著一刀一劍,另一手拎著一個已然暈厥的人。他走到院子中央,右手一松,人重重落在地上,左手一拋,刀丟到姚占仙身前。

姚占仙道:“天門以拳術掌法縱橫江湖,我們的雙手就是最強大的兵器。”

肖宗鏡面無表情,左手的玄陰劍也落到地上。

姚占仙冷冷道:“閣下真是自信滿滿。”

肖宗鏡通體盡濕,衣衫破損,披散的頭發卷曲在蒼白的軀體上,黑得驚人。他周身冰冷,好像傾瀉到地面的天上的月,側看便是刀鋒。

他身上多處傷痕,尤其是左肋一道刀傷,皮肉翻出,深可見骨。他身體滿是血跡,半身蒼白,半身鮮紅,但他全不在意,自始至終只看著姚占仙一人。

“你水性如何?”肖宗鏡低聲道。

姜小乙愣了半天,才意識到這話是說給她聽的,忙答道:“還、還成!”

肖宗鏡:“帶著他,從山洞跳下去,下方是個水潭,水流會通到山下,自己想辦法脫身。”

姜小乙把昏迷的裘辛拽到自己身邊,肖宗鏡又道:“若我回不來,就去找戴王山,告訴他此案功勞歸密獄所有,他會接手的。”

他說得太過平靜了,以至於姜小乙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回不來”是什麽意思。

一切發生在轉瞬之間,姜小乙耳邊響起虎豹雷音,音還沒落地,拳掌已相接!

龐然的氣力自中心散開,塵沙漫天,姜小乙未設防,一聲尖叫,人已被震開數丈之遠。

漫漫飛沙中,她聽見肖宗鏡的聲音。

“走!”

她在地上翻了兩圈,拽起裘辛就往山洞裏跑。

懸崖側面是個小瀑布,水汽彌漫,隆隆作響,水瀑的聲音將神珠峰上的打鬥暫時掩蓋。

姜小乙忽而止步,她望著山崖,想起一件事來。

肖宗鏡既已生擒了裘辛,抓走審問就是了,還回來幹嘛呢?

他還回來幹嘛呢?

姜小乙手腳顫抖,這一步怎麽都邁不下去。

她的精神已經緊繃到無所適從的地步,無意間回頭,猛然一驚,一個小女孩正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似曾相識,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