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第2/4頁)
她的雙眸像水洗過一樣明亮澄澈,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桓煊看在眼裏,心中滿足,擡了擡下頜:“有何不可,小事罷了。”
隨隨沉吟:“民女這身份,跟著殿下恐怕不便。”
桓煊一哂,覺得她顧慮太多,不過轉念一想,她以侍妾身份跟著自己,的確有諸多不便。他想了想道:“到時候你扮作侍衛跟在我身邊便是。”
隨隨道:“那民女就多謝殿下了。”
桓煊心裏受用,卻挑了挑眉道:“這段時日你要加緊習騎射才是,到時候可不能拖我的後腿。”
隨隨抿唇淺笑:“是。”
“我叫人給你做一套侍衛衣裳。”桓煊道。
隨隨遲疑了一下還是道:“侍衛衣裳已有了,上元節穿過的。”
桓煊這才想起這件事來。
一提到上元節,他便有些尷尬,那次把話說得太絕,好在鹿隨隨好性子,病中哭過一場便將那事揭了過去,再沒有翻過舊賬。
她此時自然也不是翻舊帳的意思。
但桓煊還是難免想起自己那番“贗品”的言論。
驪山秋狝,太子大約也會攜阮月微同去的,到時候鹿隨隨扮成他的親隨與他形影不離,當然也會見到阮月微。
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有段時日沒想起過阮月微了,眼下忽然想起來,竟覺得這名字和這個人都有些陌生了。
他微怔,眼裏的笑意不知不覺隱去:“那身舊了,再做兩身新的。”
那身侍衛服只在上月節穿過一晚,哪裏會舊。
隨隨觀他神色,猜測他是因為想起上元節偶遇阮月微的事,又勾起了求而不得的痛苦,並不與他爭辯,順從道:“多謝殿下。”
“你會用刀嗎?”桓煊扯開話題。
隨隨道:“在山林中有時要用柴刀開道,那算麽?”
桓煊一哂:“柴刀與侍衛的佩刀自然不一樣。你要冒充孤的侍衛,刀劍拳腳都得會一點,萬一遇上什麽事也好自保。”
他挑了挑下巴道:“罷了,只有孤費點心思教你了。”
隨隨道:“有勞殿下。”
……
閑適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倏忽兩月過去,園中桂子飄香,池中蓮荷只剩下殘莖枯葉。
兩人從水榭搬回清涵院沒幾天,隨隨收到了脂粉鋪遞來的消息,她的人已經取得了驪山獵場的地形圖。她趁著桓煊入宮,去了一趟脂粉鋪。
雖然沒有布防圖,但她知道千牛衛和羽林衛的兵力,對照地形圖,便能大致推測出布防的情況。
她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用朱筆在地形圖上圈了兩處,用指尖點了點:“若我要對付桓煊,我會在這兩處設伏,然後把他引過去。”
因為地形的緣故,在這裏埋伏不易被巡山的侍衛發現,但這兩個地方已經超出獵場的範圍,要將桓煊引到埋伏圈中才能成事。
店主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屬下這就去部署。”
隨隨道:“切莫打草驚蛇,若是太子有什麽動作,務必取得證據。”
店主人應是。
隨隨又問:“消息放出去後,東宮那邊有沒有什麽異動?”
店主人道:“回稟大將軍,東宮一切如常,陳王謀逆案後太子除了偶爾入宮,幾乎閉門不出。”
他頓了頓道:“只有一事,卑職也不知算不算異動……據東宮的內侍說,太子近兩個月來與太子妃感情甚篤,幾乎沒去過兩個良娣和幾個孺人的院子,還陪著太子妃回了一趟母家。”
隨隨想起上元節阮月微看桓煊的眼神,連她都留意到了,太子這做丈夫的自然也看在眼裏。
雖然都說太子愛妻如命,可他以太子之尊,真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心裏裝著別的男人麽?
隨隨若有所思地撫了撫下頜:“我知道了。”
店主人的胖臉不復平時的喜興,眉間有明顯的憂色:“此番秋狝,大將軍真要隨齊王同去?”
隨隨頷首:“是。”
店主人長揖至地,欲言又止道:“卑職懇請大將軍三思。”
若是太子真要借圍獵的機會除掉齊王,他身邊無疑是最危險的地方。
隨隨道:“我意已決。”
她在桓煊身邊,一來是為了盡可能護他周依譁全,二來也是為了確保他落入圈套,若是釣鉤上不穿上餌,魚怎麽會上鉤呢?
店主人也只能勸這麽一句,他只好行了個禮道:“請大將軍多加小心。”
隨隨沖他笑了笑:“放心。”
頓了頓道:“河朔的情況怎麽樣?”
店主人道:“朝廷要派中官監軍,蕭同安還是松口了。齊王反對派中官過去,提議派禦史,但皇帝還是一意孤行。”
隨隨頷首,這個結果她早料到了,禦史是外官,多由宰相任命,皇帝還是更信賴宦官。
以桓煊對皇帝的了解,不可能猜不到結果,但他居然還是犯顏直諫了,隨隨感到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