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第2/3頁)

他癲狂地笑了一陣,喉間發出嘶聲:“可惜一把火燒死她太便宜她了,你知道我原來給她安排的下場嗎?我要把她挑斷手筋腳筋賣到嶺南去,做個最下等最低賤的娼妓,讓千人騎萬人乘,這種下賤女人憑什麽頂著那張臉,我要她生不如死,哈哈!”

“你有本事便殺了我,只要我能活著出去,我一定要把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他咒罵一陣,笑一陣,又哭一陣,這一天他的臉上幹了濕濕了又幹,滿臉都是涕痕。

而那個隱沒在黑暗裏的男人始終默不作聲,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得好像高山之巔萬年不化的冰雪。

趙清暉終於罵累了,嗓子像撕裂了一樣幹澀喑啞,也想不出新詞來罵了。

光暈裏的手微微一動,隨即黑暗中的男人開口了:“你的話都說完了?”

那聲音又冷又遠,像是從遙遠的山巔傳來,沒有絲毫感情。

趙清暉的心頓時被恨和嫉妒填滿,他嫉妒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嫉妒他的遊刃有余和氣定神閑,他同樣聽見了阮月微那番話,憑什麽他可以無動於衷。

他恨得齒關咯咯作響。

桓煊不理會他,接著道:“既然你已說完,該輪到我說了。不如說說我為你準備的下場吧。”

頓了頓道:“你會被灌下啞藥,砍去你引以為傲的右手,然後被賣到揚州去,做一個最下等最卑賤的男娼,被千人騎萬人乘。”

趙清暉雙眼圓睜,隨即笑起來:“不可能,你是嚇唬我的,你要是敢對我下手,我阿耶阿娘知道了絕不會放過你,你敢得罪我武安公府麽?”

桓煊輕笑了一聲,仿佛有生以來從未聽過這麽好笑的笑話。

“我還沒說完,”他接著道,“一年以後,會有個鹽商把你帶來京城,送給你雅好南風的父親,武安公趙峻。到時候全長安都會知道貴府的醜事。”

“你胡說!”趙清暉雙眼幾乎要冒火。

“你難道從未想過,為何你父親四十多歲才生了你?且只有你這一個獨子?”桓煊道。

趙清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半晌才道:“斷袖之癖不是什麽大事,高門裏這種事多的是……你這樣害我,我阿耶阿娘不會放過你!”

“斷袖之癖的確不是大事,”桓煊點點頭道,“那麽□□進士科狀元不成害人性命算不算大事?”

趙清暉不由大駭:“你含血噴人!”

桓煊道:“是真是假一年後你便知道了。”

他頓了頓道:“希望你一年後還記得自己的話。每受一分折磨,都別忘了,這是你心甘情願為阮月微受的。”

光暈中的手微微擡起,輕輕揮動了一下。

趙清暉身邊有腳步聲響起。

有人用火折子點亮了墻壁上的一盞燭燈,接著是第二盞,第三盞……

很快四壁的燭燈都亮了起來,照得這間鬥室亮如雪洞。

趙清暉不自覺地覷起眼睛,半晌方才適應過來,待看清自己身處何地,不由大吃一驚。

一個熟悉的聲音笑道:“世子,看看這是哪裏?”

趙清暉心頭一突:“趙長白,你這殺千刀的狗奴!我定饒不了你!”

這是一間建在地下的石室,四壁都由厚厚的石板砌成,墻上鑲嵌著一排銅燭台,當所有蠟燭都點燃的時候,這鬥室便如白晝一般明亮。

燭火將每一個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墻上的鎖鏈,墻邊石台上各色各樣的刑具,還有滲進墻壁中洗不去的褐色血跡。

趙清暉喜歡看人受折磨,看得越清楚越好,所以他在這裏安了許多燭台——這是他自己找人建的刑室,在南郊一處田莊的地下,只有他最親信的人才知道。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被帶到了這裏,隨即心中生出一股絕望。

這石室是他專用來折磨“獵物”的,石室建在地底深處,方圓十裏都是他的田莊,不管他怎麽聲嘶力竭地喊叫,都沒有人會聽見。

而且這地方只有他最得用的親隨知道,連他父母也一無所知,更不可能找到這裏來,哪怕將他在這裏關上一年,恐怕也不會有人想到他在這裏。

上一個最得用的親隨便是死在這裏,趙長白正是在那時得知這個秘密的。

趙清暉高聲咒罵道:“狗奴,我不曾虧待過你,你為何要吃裏扒外害我?”

趙長白冷笑了一聲,眼眶漸漸紅起來:“世子自然不會將我們這些下人的事放在心上,你去年八月裏打爛了一個書僮的脊背還記得嗎?他傷口潰爛死了。那是我親弟弟!”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個細口壺,走到趙清暉面前,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把壺嘴硬塞進他嘴裏:“奴伺候世子用參湯,世子多喝點,免得一會兒砍手挨不過。到了揚州奴還要好生侍奉你,保證你一年以後平平安安地回到京城,父子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