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十九(第2/3頁)

隨隨微微頷首:“好,你們舞得不錯。”

轉頭向侍從道:“看賞。”

侍從捧了賞賜來,隨隨親手從金盤裏拿起一雙玉璧,兩人各賜了一塊。

禮部侍郎道:“承蒙大將軍不棄,請以此二僮為大將軍侍劍。”

話音未落,只聽“鐺”一聲脆響,卻是齊王忽然將酒杯重重磕在紫檀食案上,鎏金酒杯與堅木相撞,聲如金石,將眾人嚇了一跳。

禮部侍郎循聲望去,只見齊王殿下面沉似水,兩道目光利箭般向他射來。

他心頭一顫,後背上冷汗涔涔,莫非是他太熱情,喧賓奪主了?畢竟奉命設宴的是齊王,他似乎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可轉念一想,是齊王先冷著張臉不理人,為了讓賓客盡歡,他只能勉為其難地挺身而出,怎麽還恨上他了呢?難道是覺得他們給女子塞美人不成體統?可那些伶人是天子賜的,齊王事先也知道,看不慣怎麽不早說呢?

老頭搔了搔頭,怎麽也想不明白。

滿堂中只有蕭將軍無動於衷,只是淡淡地往主座上瞥了一眼,目光甚至沒在齊王身上停留。

她轉過臉來便對禮部侍郎作個揖道:“那便卻之不恭了。”

禮部侍郎生怕她推拒,沒想到她那麽爽快便收下,不由松了一口氣:“二子頑劣,承蒙蕭將軍不棄。”

兵部侍郎也笑道:“蕭將軍是爽快人。”

隨隨微微一笑,讓侍從把兩個少年帶下去。

程徵默默握緊酒杯,垂眸望著杯中酒液出神,他一聽兩個少年姓陳,便猜到他們大約與前朝皇族有關,蕭將軍多半是不忍見他們淪落教坊,以聲色娛人耳目,這才將兩人收下,就如她當初在洛陽救下他一樣,可他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正思忖著,卻聽蕭將軍道:“方才那幾個胡人少年胡旋舞跳得煞是好看,那奏琵琶和吹簫的也技藝高超,真叫在下大開眼界。”

禮部侍郎聞弦歌而知雅意:“能得大將軍的青眼,是他們三生有幸。”

說罷叫來下屬,吩咐他將那些樂人舞伎收拾好一並給蕭將軍送去。

隨隨來者不拒,這些少年生得漂亮,舞跳得好,看著賞心悅目,傻子才往外推,橫豎這些少年跟著她也不會比在教坊過得差——何況皇帝她收得越痛快,皇帝便越放心。

蕭將軍三下五除二地將美人們全都收下,比他們料想的還上道,在座的官員們頓時又與她親近了幾分,一時間觥籌交錯,賓主盡歡,只除了齊王殿下,他的臉上仿佛凝了一層寒霜,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連菜也不怎麽吃,只是盯著蕭將軍的臉,仿佛用她的臉就可以下酒。

隨隨不去看他,賞一會兒歌舞,又轉頭與程徵低語幾句,提點他一些筵席上不言明的規矩。看在桓煊眼裏,兩人便是言笑晏晏,親密無間。

蕭泠赴宴只帶了程徵一人,雖是白身,也叫眾人刮目相看,官員來向蕭將軍祝酒,便順帶敬他一杯。

隨隨知他量淺,看著差不多,便擡手替他擋下,解釋道:“程公子有恙在身不能多飲,這杯在下替他飲吧。”

話是這麽說,哪有人敢真的灌她酒,不過拿起酒杯沾一沾唇而已,可即便如此,看在某人眼裏也如毒針刺心一般。

眾人都喝得面酣耳熱,顧不上注意齊王殿下的臉色。

不覺中宵,隨隨瞥了眼程徵,見他臉色有些難看,知道他有些支撐不住,便向桓煊道:“末將不勝酒力,請恕少陪。”

桓煊始終盯著她一舉一動,她方才去看程徵,他自然也看在眼裏,冷冷道:“蕭將軍謙虛了,眾所周知蕭將軍千杯不醉。”

禮部侍郎一聽額上直往外冒冷汗,人家累了要早點退席,怎麽做主人的還攔著不讓,連忙打圓場:“蕭將軍雖是海量,到底鞍馬勞頓,明日一早還要入宮謁見陛下,明日宮宴定要一醉方休。”

隨隨笑道:“一言為定。”

說罷站起身,向眾人團團一揖,便帶著程徵和侍從離開了。

桓煊直勾勾地盯著蕭將軍背影,她消失在簾外,他便盯著門簾,仿佛視線可以穿透門簾似的。

客人離席,禮部侍郎總算松了一口氣,呷了一口酒,愜意道:“老夫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兵部侍郎道:“今日宋公真可謂勞苦功高。”

禮部侍郎放下酒杯,老神在在地摸著須辮:“幸而不辱使命。”

兵部侍郎又道:“沒想到蕭泠竟是這副形容,那些傳聞真是離譜。”

禮部侍郎道:“誰說不是呢,不過她母親蘇夫人便是美人,蕭晏將軍也是一表人才,他們的女兒貌若無鹽才古怪吧。”

“是這個理,不過都這麽傳,也就信了,”兵部侍郎道,“這蕭泠倒是個痛快人,某還以為她多少要客套一下。”

禮部侍郎道:“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