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羅裳(第2/3頁)

“……好。”須瓷本想拒絕她的幫忙,但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

有些事不能由他說出口,但羅裳是個很好的媒介不是嗎?

床上的被褥都準備好了,不知道是工作室準備的還是傅生買的。

不過大概率是後者,因為搬家時須瓷想收拾被褥,卻被傅生所攔住。

羅裳嫻熟地幫須瓷套著被套,像是做過無數次了一樣。

發覺須瓷在看自己,羅裳淡道:“習慣了……以前我也經常幫他套,他那大幾千萬的粉絲,可能都不知道自家快三十歲的哥哥,是個連被套都不會用的生活廢物吧。”

須瓷沉默了會兒:“忘恩負義的人會有報應的。”

他有些恍惚,這幾年裏,他承過誰的恩,又負過誰的義?

那些如蛛絲一般交織的記憶牽扯萬般,糾纏不清。

他不怕報應,他就是死,也要死傅生懷裏,像一滴深紅的朱砂痣,死死地烙在他心裏,記一輩子才好。

羅裳微微訝異:“你信我?”

“我信傅先生。”須瓷平靜道。

他了解傅生,正直上進,責任感強,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正面形象,如果羅裳不無辜,他們又怎麽會合作。

羅裳並不生氣須瓷的坦誠:“既然在一起過,為什麽要叫傅先生?”

須瓷沒有再回答,手有些微顫。

傅先生……是因為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才好,以前他就算直呼其名也帶著顯而易見的親昵,如今他就算叫哥,氛圍間的生疏也無法藏匿。

何況傅生剛剛說過,別那麽叫他。

“枕套呢?”

羅裳接過須瓷遞過來的枕套,她看見上面的紅痕愣了一下:“你手上有血?”

須瓷一頓,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大拇指,傷口處已經不再出血,周邊的血跡有點幹,但還是在布料上留下了痕跡。

“剛剛不小心劃到了。”他毫不在意,下樓去衛生間洗了洗手,並貼了個創可貼。

回到臥室,他看見羅裳神色復雜地看著他:“你在吃藥?”

須瓷目光微凝,他剛剛明明藏起來了……

仔細一看,才發現羅裳手上拿的是安眠藥:“睡不著的時候會吃。”

“這種情況多嗎?”

“……”

須瓷沉默了,羅裳了然:“你如果想要長遠發展,我希望你能盡量信任我,別隱瞞太多東西。”

她工作這些年,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有沒有故事或是閱歷深淺單從眼神便能看出一二。

出門之前,羅裳說出了自己的最後一個要求:“將來,你遲早會有和蘇暢列同台的一天,我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聖人,作為我的人,希望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不會。”

除了傅生,這世界上其他所有能吸引他注意力的人都已遠去,也都不再重要。

須瓷摩挲著手腕,那裏的的凹凸已經被遮容膏填滿。

等待電梯的時候,他想了想,將手機的原始屏保換成了一只貓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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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裏,林征對面的傅生站起身,他抱起一個紙箱:“林律師,麻煩你了。”

“不用這麽客氣。”林征搖搖頭,“你母親生前和我也算交好,往後有事你也隨時可以找我。”

“你也別怪她瞞著你,大概是怕你難過吧。”

“畢竟眼睜睜看著親人走向死亡而無能無力,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

回到車上,傅生沒急著啟動,他靠在椅背上,打火機啪得一聲,火苗點燃了他口中的煙。

傅生深吸了一口,隨即輕輕吐出一圈煙霧。

他神色復雜地望向副駕駛座上的紙箱,指尖微不可見的發顫。

母親姓姜,單名一個衫字。

姜衫是個好強的女人,對待傅生嚴厲苛刻,期望很高。

她也曾溫柔過,但自傅生父親離開後,便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強勢霸道,妄圖掌控身邊的一切。

但傅生和姜衫的感情也很深,這是他從小相依為命的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對姜衫而言也是一樣。

可也正是這樣,越親近的人給對方的傷害便是越深。

姜衫一直從發現病情到病死,都沒跟傅生提過一個字。

身在大洋彼岸的傅生,一直收到了律師發來了遺囑聲明才知道自己失去了母親。

他不知道姜衫到底在想什麽,又想做什麽,連絕症這種事都可以藏著,真的只是為了避免他煎熬痛苦?

還是說這是一種另類的懲罰?

傅生抽完兩根煙,才緩緩打開紙箱,裏面的東西多是姜衫的一些隨身物品,車鑰匙,手表,脖子上的項鏈,她戴了幾十年的黃金耳環,還有一部手機和一把鑰匙。

最後這把鑰匙顯得有些突兀,姜衫住在有名的富人別墅區,家中有保姆,別墅大門處也不需要鑰匙開門。

傅生只不過多看了一眼,便認出了這把鑰匙的來源,畢竟是他生活過好幾年的、屬於他和須瓷兩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