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精神錯亂(二)寶貝不肯給,哥哥就只……

距離江雲川過世已經有十二年了,但舒年從未忘記過他聲音。

不會錯,電話那端人是哥哥。

舒年的大腦一片空白,像是幹澀的齒輪,無法運轉,只是擠出“哥哥”兩個字,都已經是那麽艱難了。

怎麽會……

“你在肖姨家附近,對麽?”江雲川著說,“我這就過去,等會見。”

他作勢要掛斷電話,舒年脫口而出:“等等——”

“怎麽了?”江雲川問。

“你真是……”舒年的眼中湧出淚水,哽咽地問,“你真是我哥哥嗎?”

“我當然是。”江雲川多了幾分驚訝,“小年,你怎麽了?”

太久沒有聽過哥哥的聲音,舒年舉著手機蹲了下去,泣不成聲,哭聲越來越大。

十二年了。

他好想他們。

喜悅、悲哀和思念交織在一起,他停不下哭泣,卻唯獨沒有恐懼。

就算是鬼或幻覺又怎樣呢?他情願是親人的亡魂回來了。

如果他們能來看看他,他……就算是死也甘願了,他害怕其實是他自己孤零零地活著。

“小年?寶寶?”

江雲川聽起來很急,傳來了匆匆腳步聲和汽車引擎啟動的聲音:“你到底怎麽了,和哥哥說句話好嗎?”

“哥,哥哥……”

舒年哭得上不接下,叫了江雲川一遍又一遍,卻因為太過激動說不出什麽。

江雲川始終沒有掛斷電話,不停地安慰他,肖姨家離他們的家不遠,幾分鐘後,江雲川就驅車趕到目的地,從車上走了下來。

從車上下來的年輕男人五官英俊,質出眾,衣冠楚楚,筆挺的黑色大衣將他寬肩長腿襯得更為完美,垂落的淺灰色圍巾是舒年送他生日禮物,他很喜歡,一到冬天就會戴上。

他眉宇間滿是焦急之色,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哭的舒年,愣了愣,立刻跑過去將舒年抱在懷裏,心疼地擦掉他淚水。

“寶寶,你怎麽哭得這麽傷心,告訴哥哥發生了什麽事?”

他手指很溫熱,並非是屬於亡魂冰冷,身上也無半分陰氣,與生人完全無異,好似他故去只是舒年的噩夢,他依舊好好地活著。

舒年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他不想思考,撲到了江雲川懷裏,緊緊抱住他哭得喘不上,哭到頭痛欲裂。

“好了好了,哥哥不問了,你別哭。”

江雲川輕拍著他後背,任由自己大衣被舒年的眼淚打濕了,神情中沒有半分不耐,反倒越發溫柔:“走,跟哥哥回家,我們給你做主,沒人能欺負我們家寶貝。”

舒年哭了半天,聲音漸小,很輕很輕地點頭。他手腳是冰涼,眼睛哭腫了,卻露出了一絲容,甜到極致。

江雲川眸光如水,低頭親了親舒年的眼梢,動作極盡親昵,但舒年沒覺得奇怪,也一點都不害羞,甚至巴不得能和哥哥更親近點。

他把舒年的行李箱提到車上,舒年牽著他大衣不肯放手,就連上車以後也是。

江雲川有點哭笑不得,更多則是疼惜:“就這麽不想離哥哥嗎?”

“嗯。”

如果是以前,舒年或許還會害羞,現在他承認得毫不猶豫,緊緊地盯著江雲川,不肯移自己視線。

“哥哥也不想離你。”

江雲川心快化了,把著方向盤,注視著前方的道路,略有遺憾地說:“要是你考哥哥的那所學校就好了,這樣我們就能每天見面了,可惜你去了那麽遠城市,半年才能見你一次。”

舒年沒作聲,他當然不會考江雲川所在的大學,那是他傷心地,他必須遠離。

回來時江雲川得比較慢,不過十分鐘也就到了。他們的家位於湖邊,獨門獨院,是養父買了地自己修的小別墅,一共三層。

剛走進家門,舒年就聞到了熟悉飯菜香,他眼前視野再度模糊了,這是屬於家味道。

“好香呀。”

小章魚從包裏探出頭,貪婪地汲取著香,但是……

“你不是說,你家人們都不在了嗎?”它遲疑地問著舒年,“那他們……是怎麽回事啊?”

舒年沒回答它問題,按住它頭,它塞回包裏。江雲川車停好了,姍姍來遲地走進屋門,攬住舒年的肩膀:“走,我們進去,爸媽都在呢。”

“嗯。”舒年忍住眼淚,點了點頭,和江雲川穿過玄關。

電視聲音很響,養父耳朵不太好,必須把聲音調得比較大,他一邊看電視一邊剝蒜,被節目逗得樂不可支,注意到有人進來,他頓時眼前一亮:“小年回來了!”

舒年吸著,顫抖地叫了一聲:“爸爸。”

養父“欸”了一聲,樂滋滋地放下蒜,擦了擦手,張雙臂迎了上去:“快給爸爸抱一抱!”

但還沒等他走過來,養母和肖姨就從廚房裏出來了,養母快他一步,搶先抱住了舒年,拍著他背說:“小年乖兒子,你可算回來了,想死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