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陰差過路(三)爭寵

郁慈航緩緩睜開雙眼,眼底清晰地映了舒的面容。

四目相對,視線糾纏。

他的也在望著他。那雙美麗的眼睛水光盈盈,似欲流淚,充滿了對他的依戀、內疚與疼惜。

叫他“小航”。

郁慈航呼吸一滯。這個稱呼他多久沒聽過了?祖母和眷皆喚他“七哥兒”,仆役喚他“七少爺”,求他辦事的權貴尊稱他為“先生”“大師”……

只。

只會叫他“小航”。

自魂魄受損後,他再曾聽過他這般喚他,直到今日,近百的歲月光陰流逝,他終於又聽到了這聲熟悉的“小航”。

他竟還願意叫這個名字。

……願意原諒他的意思嗎?

郁慈航問口,盡管他早已死去多,但這一刻竟到了五臟六腑如被壓迫的窒息與疼痛。

他仍記得那晚舒看向他的目光,比冰還冷,比刀鋒更銳利,落在他的上,恍他仿佛到了被淩遲的那一夜,上的血肉被一刀刀剜去,痛到極致。

將舒送遊戲世界後,他在黑暗的虛空中佇立良久,渾的血肉融化,鮮血在腳匯集蔓延,可他痛得什麽都覺到了。

被他的摯愛徹底地厭惡拋棄了。

他只能告訴自己,沒關系,習慣了,過去的三中,他以厲鬼的份接近舒,早就無數次地見過他警惕嫌惡的表情。

每一夜他都在疼,卻也喜悅的,至少舒終於蘇醒了,充滿了生氣,他承負了他的罪業,從此以後,舒再厲鬼,與普通人無二致。

這便夠了,舒過得好比任事都重要。

況他還貪心地騙來了本屬於他的東西——舒的眷戀與愛慕,他曾短暫地得到過,即使轉瞬即逝也該難過,曇花雖一現,可對他而言,燦爛的刹那卻勝過無數永恒。

至於現在,舒要他活他就活,要他死他就死,要他消失見,他便消失見。

舒對他說過的任一句話,他都甘之如飴。

從那晚到如今,他以為自己學會麻木了,可此時此刻,被舒純凈的目光望著,他竟又一次心痛了,他很想再閉上眼睛,可舒叫他睜眼看他,他只能去看。

他願意原諒他嗎?

郁慈航竟到了久違的恐懼,他害怕聽到的答案與自己的期待完全相反,所以最終他只輕聲問。

“你願意見我嗎?”

他的眸光似支離破碎的月色,美得令人心悸,舒撐住情緒,掉眼淚,哽咽地說:“我願意啊。師兄,我好想你。”

他用力抱住郁慈航:“對起,師兄,我錯了……我該傷害你。”

“我喜歡你,師兄、小航,我好喜歡你,我會再說那些話了,我想見你,我想離開你,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師兄,你……你願意原諒我嗎?”

郁慈航沒問的話,舒卻問了來。

他同樣害怕郁慈航會原諒他,但那一定他做得夠好,如這一被拒絕了,那麽還會次、次,他會用努力換來郁慈航頭。

郁慈航怔住了。

他從未設想過舒會對他說這樣的話,可他又清楚地知曉這並非夢境。

他會夢見舒向他道歉。他的會被他千嬌萬寵,被他寵壞,絕向任人低頭,更況都他的對,怎麽會輪到道歉?

可的的確確說了“對起”,因為他心疼他、在意他、喜歡他。

如被烈火灼燒的肺腑仿佛在一瞬得到了綿綿春雨的浸潤,郁慈航低頭,慢慢抱住舒,雙臂收緊,啞聲道:“我怪你,,你的錯。”

“我好,我害了你,騙了你。”

冰冷的水滴落在舒的脖頸上,像雨水,但他知道這郁慈航的眼淚。

他的小航明明比他高、比他成熟了,可恍惚之,他依稀看到了當的小男孩,蜷縮著環抱膝蓋,影伶仃,坐在偌大的亂葬崗中,安靜得如若死去。

於他鬼使神差地走了去,提著一盞紅燈籠,來到了男孩面。

還他的小航。

舒的心越發柔軟,將郁慈航抱得更緊,溫柔地說:“我也沒怪你。”

“謝謝你,小航。”

那個夜晚,他救了小航。

後來小航也拯救了他。

兩人靜靜抱了一會,氛圍越來越甜蜜,其他人看去了,夏星奇故意聲打斷:“你們為什麽站在水潭邊?”

“我們發現水潭少水鬼。”

江雲川道:“鬼門關附近一帶,為了防止生人靠近,常陰差巡,陰冥震懾,該生水鬼,所以我們推測水或許地府的裂隙,它們從地府逃的鬼。”

“我們需要找到這樣的縫隙記錄來,準備更多後路。”

進地府?

舒的臉上仍淚珠,驚訝地擡起頭來:“你們要進地府?”

難道為了輪轉世?……如轉世,那一條去無的路,哪裏還需要記錄入地府的縫隙,所以小航他們要做什麽?

舒非常擔心,聽到郁慈航向他解釋:“魂魄融合必須在地府進行,但我的魂魄四分五裂譴所致,能光明正大地融合,只能另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