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幹嘛影響我發揮啊

“你為什麽非要上來影響我發揮?”林槐不客氣道。

許遲白著臉說:“我覺得一個人呆在下面比較危險。”

林槐說:“我覺得你跟著我會比較危險。對了……”

他突然停住腳步。

“許遲。”身後的少年聽見了身前年輕人的聲音,“顏息喜歡植物學嗎?”

“……!”

在陰冷的樓棟中,林槐停下了腳步。他轉向許遲,一字一句道:“你和他很熟悉。”

那是一個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許遲心知林槐已經目睹自己在看見紅色顏息後的反應,於是低聲道:“是的……”

“他喜歡嗎?”

許遲搖搖頭。

“哦……”林槐想了想,又問道,“你喜歡植物學嗎?”

“啊?”

許遲在恐慌之中徹底地迷茫了。林槐看他的反應,又說:“你也不喜歡植物學?”

“林老師,你是要轉去教生物嗎……”

“沒什麽。”林槐輕快地說,“這裏太恐怖了嘛,說個笑話讓你輕松一下……”

許遲:……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走廊中。小紅房二樓年久失修,木板每踩上一步,都會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泛黃的墻壁上則因潮濕遍布大片的水漬,在裂開的縫隙周圍蜿蜒,像是皮膚上的醜陋胎記。兩側墻壁因室內的逼仄而向道路中間的人傾軋過來,顯示出近乎雙手握來的壓迫觸感。

人走在其中,確實很難不感到壓抑。《致愛麗絲》的聲音在樓道裏回響,而傳出它的琴房中,除了因環境而顯得陰森詭譎的流水般的音樂聲,還有“噠、噠、噠、噠、噠”的似乎是打著節拍一般的聲音。

林槐讓許遲站在身後,自己敲了敲琴房的門。

顯然室內沒有回音。

他試探性地伸出右手,擰開大門。在大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室內的景象也映入眼簾。

一具曾經可被稱為活人的屍體高高地懸掛在空中,他垂下的兩只腳,正一下、一下地擊打著旁邊的琴蓋。

“啊,啊啊——”

身後的許遲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他慘白著臉,摔倒在地,顯然是受到極大的驚嚇,甚至繃不出素來的冷淡面容。林槐則當機立斷,將側翻的凳子扶起來,穿著襪子踩在上面。他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巾,用紙巾墊著自己的手指,去探那個人的脈搏。

結果很顯然,那個人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

林槐將案發現場恢復原狀,不留下自己的一枚指紋或者一個腳印。直到這時他才有空打量被懸掛在空中的人。他穿著一身藍白的校服,面目猙獰、身失禁、舌頭長長地伸出,顯然死前曾受到極大的痛苦折磨。

……沒有新鮮的,剛剛死亡的,生魂的氣息。

而他的腳下,則放著一張紙條,上面用紅色的簽字筆寫著一個單詞:invidia。

《致愛麗絲》的琴聲依然在室內回蕩,黑白相間的琴鍵卻沒有絲毫動作,在圓月的映照下發出冷冷的光。

林槐想了想,閉上了眼睛。循著音樂的流向,他來到琴蓋後,用紙巾墊著手從後方拿出一個外放音樂的錄音機來。

在按下停止鍵的瞬間,音樂聲滅了。

他正想打開錄音機觀察其中錄音帶的長度,余光卻瞟到走廊上有一道白影一閃而過。

是白影。

而不是紅影。

林槐剛要追出去,就被癱倒在門上的許遲吸引了目光。只見他盯著走廊的方向,眼神渙散,臉色慘白,身體也在勻速地發著抖。

“是他……”他用像哭又像笑的聲音說著,“是他回來了……他恨我們,要報復我們……”

“他恨我,他想要折磨我,是我……都是我……”他抓住自己的臉,“他應該恨我的……他……”

他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並陷入失控,不住地反復念叨著這幾段話。林槐看著他陷入人類的本質——復讀機一樣的表現,心想著已經是追不上那道白影了,於是搖了搖他的肩膀道:“它已經走了,你清醒一點。”

在他的大力搖晃下,少年終於不再復讀。林槐於是說:“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們的當務之急是——”

“離開這裏,對,離開這裏!”少年喃喃著,“他會來找我的……!他也想要我去死……”

“不,”林槐捉住他的手,“是給警方打電話,將這件事舉報給上級部門。”

許遲:……

林槐:“雖然它面對我綁架校長的事沒有反應,但這或許只是因為我的行動在它的計劃外……說不定依據殺人事件打電話,是可以得到反映的。”

說完,林槐拿著手機試圖撥號,可室內的信號實在是太差,電話根本無法撥出,只能下到一樓。許遲跟在他身後,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

在“1、1、0”三個數字撥出後,林槐將手機舉在耳邊,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