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很慘的一章

他難以自控地看了一眼手表,然後轉向林槐二人道:“你們怎麽到這裏來了?”

“老宅裏睡得不舒服,所以打算住到任家來——正好,任秋也很歡迎我們。”林槐笑著擡起頭,“怎麽,不行麽?”

“不是……”應夏一時語塞,“你的同伴那邊,沒關系麽?”

“他們啊,今天下午剛好遇見,就和他們把事情說開了。大家都是隊友,都是一場誤會嘛。”林槐輕巧道,“……怎麽,你看起來並不高興啊。”

“……沒什麽。”應夏說。

時間漸漸轉過了十點,然後是十一點,十二點……時至十一點半時,任秋已經開始不斷地犯困。應夏看著他一個一個地打哈欠,只覺得心都緊了起來。

“先別急著睡嘛,年輕人就該熬熬夜,多健康啊。”綁著繃帶的楚天舒還在說著爛話。在他的盛情邀請下,任秋也不好意思先睡,他扯了扯嘴角,繼續玩起了撲克牌。

而林槐已經犯困了,他接了個電話,道:“張明戈讓我過去一趟,我先走了,你們慢慢玩。”

林槐總算走了,應夏心下輕松不少。然而楚天舒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眼見著任秋的眼皮幾乎要黏在了一起,應夏的心如蠟燭上的火苗,開始飄搖。

……冷靜,要冷靜……任秋告訴自己。這樣想著,他擡頭看向楚天舒。在思忖片刻後,他借著任秋去上廁所的空隙,對兩人道:“我們出去一下吧。”

“嗯?為什麽?”

“關於任秋家的事。”應夏咬了咬牙,“我有個東西想給你。”

出乎他意料的是,楚天舒居然很樂意地便答應了他的請求。他帶著兩人往應家走,一邊走著,一邊看著手表上的時間。

在時針走過十二點時,他的心終於靜了下來。

“……任秋一家一切的變故,都是從那張彩票開始的。”應夏突然說。

“在這之前任家是村裏的低保戶,靠木工生意維生的,兩個老人都有病,入不敷出,每天都活在生死線上。直到中了那張彩票,一切都變了。”說到這裏,他轉向他,“你們覺得中了彩票,是一件好事麽?”

楚天舒說:“一開始是一件好事,後來就不一定了。”

“是的。”應夏涼涼地說,“一開始的確是一件好事,他們還完了債,建了新房。但很快……各種麻煩,都上來了。”

“攀親戚的,借錢的,找關系的,數不勝數,而他們,又是那種知恩圖報的性格……這些事我不說,你們也明白的。當一個一直比自己差的人突然走了好運,人們產生的嫉妒心和失落感是無窮無盡的。”

“所以?”

“任純很看不慣她父母的行為,勸一家人搬走,可他們兩人,包括她的弟弟,都是一群天真的倒黴蛋。他們覺得過去受了村人們的恩惠,現在一定要好好報答村裏人,不肯搬進城裏去。任純進城讀了書,而任家父母想了半天,想出了一個好辦法。”應夏帶著他們,穿越一片麥田,“他們決定開一個面粉廠,帶著所有村民,共同致富。”

“他相信那些村民,給他們職位,給他們工資,可他們一個個,拿著最粗劣的麥子濫竽充數,用泥沙混在裏面稱重。負責管理的幾個村民,都是村裏面失業的人。他們拿著優越的工資,卻仗著兩個老人寬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就連布置走線時,也不用心。後來晚上,原本應該看守面粉廠的保安出去喝酒,請假。任父去廠子裏,原本粗制濫造的電線壞了……廠子就爆炸了。當然,這都是他們識人不清,沒什麽好說的。”應夏輕飄飄地說著。

“那個村長果然沒有說實話……”楚天舒吐槽著,“難怪任純恨這個村子入骨。”

“工廠炸了,又被村裏人落井下石地逼債。任純和任秋,一個18歲,一個13歲,又能做什麽呢?任純退了學,進城打工去了,讓自己的弟弟留在村裏。後來村裏的流言,你們已經知道了吧?任純一直是個漂亮的女孩,會有人嫉妒她,詆毀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直到三年前,任純從城裏回來了。”

“然後她就失足落水了?”楚天舒問。

“那根本就不是什麽失足落水。”應夏冷冷道,“任純的水性一直很好,那麽淺的池塘怎麽可能淹死她?那些人說,任純和任秋吵架,是因為任純的那些謠言……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們吵架的真正原因,是任秋調查出了父親死亡的真相。那些鬧事的、逼債的人,都是王家買通的。那個在電路上做了手腳的工人,也是王家買通的。王展鯤一直想要得到任純,本來想制造一件小事故,好讓她上門去求他。然後,任家就家破人亡了。”

“任純不同意訴諸法律,她說村長和王家勾結在一起,是沒有用的。她讓任秋忘記村裏的事,跟著她搬到城裏去。兩個人發生了爭吵,任秋跑了出去,任純追了上去,卻撞見了王展鵬和他的幾個朋友,他們喝醉了酒。一群人和任純發生爭吵,借著酒勁……三天後,任純的屍體就出現在池塘裏了。有很多村民都聽見了任純的慘叫和呼救,任秋一個個下跪去求他們作證,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出頭。”應夏毫無感情地說著,“這件事就這樣草草收場了,後來,第二年二月,挖心事件就開始不斷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