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白衣與舞蹈(第2/3頁)

“阿純?”

她聽見一聲蒼老的呼喚。

“阿純,是你麽?”

她低下頭,在看見蒼老而殷切的女人時,被嚇了一跳。女人向她伸出雙手,然而女孩卻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向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

蒼老女人頓時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任秋於是上前安慰她:“媽,純姐剛剛覺醒,等過段時間習慣了,就好了。”

“沒事,沒事的,回來就好,你們兩個人,都回來就好……”女人念叨著。

女孩看了她很久很久,好半天,才走了過來。她指著自己的手,搖了搖頭,然後將自己的臉頰,輕輕地貼上了對方的臉頰。

先是左臉,然後是右臉。

任秋和任母不明所以,然而應夏只在一刻,便明白了女孩的想法。

她說,自己太臟了。

她依舊穿著自己死亡時所穿的那條純白的裙子。然而其上的布料卻已經被自己和仇人的鮮血所染紅——那是她永遠無法擺脫的印記。

她的痛苦,她的回憶,她的恥辱和她的仇恨。

在林槐等人離開後,原本包圍著江村的迷霧漸漸散開,然而更濃更深的、籠罩在眾人心頭的霧氣卻始終沒有消散。

它們依舊存在著。

無論是在江村的上空,還是在江村的人們的……心裏。

除非……他們能夠離開這裏,去往某個地方,然後慢慢地,用某種方式,忘掉心底的傷痛。

但那並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任秋領著任純,走進房間大廳,向她介紹著三年來家裏的變化。然而,卻在看見桌子時,被桌子上滿滿當當的東西,給驚了一跳。

“這些都是……”

“這些是林哥他們留給我們的。”應夏說,“我們……拆開看看吧。”

三人圍在桌前,打開那幾個白色的禮品盒,他們一件一件將禮品盒裏的東西拆出,小心翼翼。

首先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套紙做的家具,上面寫著“泡水成真”四個字。任秋看著家具,撓了撓頭。

“這個東西……看起來很有意思啊。”他說,“確實像是林哥會準備的東西。”

而從第二個盒子裏被拆出的,是一堆復習資料。其中包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高考必刷題,天利三十八套,王後雄,薛金星,曲一線,王德基等……讓中國光大考生們又愛又恨的男人們。

盒子的頂部,則用黑色的圓珠筆,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多學法律,保護自己。以後再碰見類似的事,就狠狠打回去(劃掉)用法律手段進行解決……”

“這……”任秋看著那張被塗改得亂七八糟的卡片,有些無奈,“這……也確實是林哥和楚哥的風格。”

接著,他打開第三個盒子。不同於前兩個盒子,這個盒子極瘦,極長。任秋拆開長盒,出現在其中的,是一張房產證,和一把鑰匙。

而房產證的歸屬地,正是應夏多年前曾夢寐以求的……那座城市。

在地址映入眼簾的那一刻,應夏的眼眶濕潤了起來。盒子裏依然有一張小卡片,上面寫著:“賣不了,但可以住。好好學習,別整天想著炒房賣房,鑰匙給你們了,記得住。p.s.北京是個好地方,除了天天有沙塵暴”

他向後轉過身體,以捂住自己的眼睛。任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拆開了第四個盒子。

第四個與其說是禮品盒,不如說是一封信封。信封之內,是四張車票,在任秋接觸到車票的那一刻,四張車票上便逐一浮現出了四個名字。

任秋,任純,任母,和應夏。

信封裏照例是掉出了一張小卡片,透過卡片上清秀的字跡,也能看出寫卡片那個人咬著筆尖時的嘴臉:“啊……某人硬讓我也寫一張這個,那就隨便寫寫好了……這種連名字都沒有的車票要怎麽用?這個遊戲一點常識都沒有啊,總不會是把手指按上去,就可以識別姓名了……說起來,你們總共是有三個人吧?最多三個人一只鬼,連鬼都要買車票這是什麽和諧社會。卡片寫不下了,不寫了,就這樣,愛去哪裏去哪裏。順便——”

任秋將卡片翻到背面:“——豬肉又漲價了,多吃蔬菜。”

任秋:……

不知道為什麽,剛剛差點流出來的鹹澀的眼淚立刻就被吞了回去呢……任秋擦了擦自己的眼眶。他看向開車時間,上面赫然顯示的,是明天。

……明天啊。

鹹澀的液體再度充盈了他的眼眶,任秋拿起車票,向後院走去:“媽媽,收拾一下東西吧,我們明天,明天就可以坐車離開這裏了!”

而在他身後,應夏拆開了最後一個禮品盒。

在看見禮品盒中內容後,他笑了笑,將禮品盒交給旁邊的紅衣女孩:“這是給你的。”

——給我的?

紅衣女孩歪著頭,接過盒子。應夏拍了拍她的頭,便走到院子裏,去找任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