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4/5頁)

張平就是其中一位。

因為在長安待過的經歷,加上張平那一手現在正流行的精致菜系,金香樓也的確又吸引過一些人。可張平做的那些菜都是精而細,價格昂貴還不抗飽,平時偶爾吃一頓嘗嘗鮮還好,要每天吃,誰扛得住?

就算荷包扛得住,嘴巴也扛不住。

阮妤想了下,要是有人每天給她吃禿黃油,她不僅不會覺得好吃,還會覺得膩,倒還不如給她吃個簡單的白粥。

合上賬本。

阮妤閉目靠在身後的椅背上,細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桌面。

現在江陵府比較有名氣的酒樓,一個是珍饈齋,一個是滿味坊,這兩個都非常有標志性。

珍饈齋就針對那些非富即貴有身份的人,和金香樓走得是同一個路子,但人家跟他們不一樣,不是以菜奪名,而是以場地引人,專門開辟出來的園子,亭台水榭,九曲長廊,每天還有唱戲唱曲的人,都是請的名角,裏頭無論是盆栽樹木還是擺著的字畫古董都十分昂貴,說是吃飯的地方,倒不如說是賞景的地方。珍饈齋每年還會舉辦不同類型的展覽,吸引無數不同的名流人士,因為這個緣故,珍饈齋就算定價再高也有的是人要去,加上那裏還需要預約,若是沒有預約,憑你身份再高都進不去……從前阮妤還是知府小姐的時候,她那個圈子每次要舉辦宴會,大家就會爭著去那辦,好似在那辦個宴會格外有面似的。

阮妤也因此曾去過幾回。

至於滿味坊,這個就比較大眾了,價格便宜,主要針對普通百姓,阮妤沒去過,但也聽過它的名字,別說荊州了,就江陵府都有三、四家。

而金香樓夾在兩者之間,走精細,比不過珍饈齋,偏偏又礙著早年留下來的名聲不肯彎下身軀去迎合別人,以至於落到如今這個局面了。

她揉了揉眉心,站起身。

這個點,阮父阮母已經回屋歇息了,她想得頭痛,索性披了件外衣往外頭走,打算吹吹風醒醒神,再想想之後金香樓怎麽弄比較好,她其實沒什麽太大的抱負,甚至在醒來後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但既然管了,就得管好,和她爹說出去的豪言壯志,也不是哄人玩的。

不過現在還把眼前這一畝三分地管好吧。

阮妤無奈笑笑,依舊沿著墻邊慢慢走著,沒走幾步就發覺隔壁也有人在走,這個點,霍如想的身體自然是扛不住的,她腳步一頓,輕輕喊了一聲,“霍青行?”

青山鎮的人睡得都比較早。

以前天氣熱,吃完晚飯還會聚集在一起說話聊天,現在天冷了,大多吃完晚飯都是回房歇息。

霍青行也沒想到阮妤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他一向有睡前散步的習慣,散步的時候放空自己,什麽都不想,回頭也更容易入睡。察覺到阮妤出來的時候,他正打算走,此時被人喊住,或許是因為她直呼其名太過自然,他是隔了一會才回答,“嗯。”

阮妤原本腦子亂糟糟的,都快炸了,聽到他的聲音倒是突然就平靜了下來。她攏了下身上的衣裳,坐在椅子上,“有事嗎?沒事的話,陪我聊會?”

霍青行知道自己該拒絕。

即使這裏民風淳樸,沒那麽多講究,但被人瞧見一男一女夜下私話也不是什麽好事,而且……他也想離她遠些。可或許是察覺到她今晚的狀態不對,他沉默一瞬,還是開了口,“聊什麽?”

唔。

聊什麽啊?

這倒是把阮妤難住了。

她原本也只是聽到他的聲音才隨口一說,也不是非要他陪著,不過……她托著下巴,歪著頭,看著那面墻,“你覺得酒樓是什麽地方?”

這話說出來,阮妤自己先笑了,這算什麽問題。

剛想換個話題,就聽隔壁男人說道:“吃飯的地方。”依舊是那獨特的低沉嗓音。

阮妤覺得他這個回答比她問的還含糊,扯唇輕笑,剛想說人幾句,就聽到隔壁又傳來男人的聲音,“家人享樂,旅人仰慕,好食者貪戀,饑餓者飽腹。”

原本還懶散坐著的人聽著這番話,臉上玩笑的神情一點點收起。

她低聲重復霍青行的話,須臾,原本堆積在腦中的那些雜亂思緒竟仿佛被一雙手一點點安撫下來,她突然站起來,是啊,酒樓不就是個吃飯的地方嗎?只要好吃,讓人貪戀懷念,不就可以了嗎?

與其去想怎麽讓金香樓重振名聲,倒不如去想怎麽做出更多更好吃的菜。

而這正是她擅長之處。

她前世和老人走了這麽多地方,吃過那麽多菜,還得老人的真傳,想要創新,吸引人,簡直輕而易舉!想到自己煩了一晚上的事居然被霍青行三言兩語就說通了,阮妤眼睛放光,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她笑著和人說,“我知道了。”又道了一句,“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