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第2/3頁)

可惜李紹登基那年,衛聽音還在府中做著當皇後的美夢,就被人一頂小轎擡進了冷宮,從此,她除了受刑再也沒有辦法從冷宮出來。

而她,衛家二小姐因衛家從龍有功,順勢成了新任皇後。

不過也只是個有名無分的皇後罷了。

軒窗半開,露出窗外一株芭蕉樹。

綠葉芭蕉白日看著蔭涼,夜裏卻透出幾分詭異的陰森,早先幾個宮人覺得這芭蕉看著不好想要把它移掉,換上一些宮妃喜歡的梅花、桃花,衛南梔卻笑著拒絕了,也是稀奇,她宮裏的芭蕉開得甚是好,一年四季,常青不敗。

旁人都說是她念佛,心慈,因此她喜愛的植物才會開得格外好。

“啪——”

花瓶從博古架上墜落。

才進宮不久的宮人水菀看著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花瓶,嚇得當即慘白了臉,看著不遠處的衛南梔,她立刻跪下求饒。

大宮女俞惜端著茶盞進來,看到這副畫面,立刻拉下臉,“怎麽做事的?”

她還要罵,衛南梔卻開了口,她掀起眼簾,掃了一眼跪在地上顫顫發抖的水菀柔聲說,“好了,就是一只花瓶,碎了就碎了,掃清楚便出去吧。”

她的嗓音十分溫柔,一點都沒有身為六宮之主的淩然氣勢,甚至比後宮那些妃子還要溫和。

水菀心下感激,又磕了好幾個頭才捧著那些碎片離開,路過俞惜的時候,她低著頭,沒有瞧見她眼中的憐憫,還一心感激著她的主子娘娘那麽好,日後一定要好好為皇後娘娘做事。

風又大了一些,衛南梔平靜的目光從水菀離去的身影劃過,落到俞惜的身上,仍是溫和的嗓音,“怎麽還杵在那?”

眼睛卻猶如幽潭。

俞惜心下一凜,連忙回神,低頭捧著參茶過去。

四月的夜還是有些冷,她看著衛南梔被風吹亂的頭發,微微蹙眉,關切道:“夜裏還涼,您也不怕染了風寒。”她說著,拿起一旁的白狐小毯替人細細蓋上,想去關窗的時候,瞧見外頭那株茂盛的芭蕉,嚇得臉色一白,但也就一個呼吸的光景,她就連忙低頭把窗合上,奉上參茶。

衛南梔接過後慢慢喝著,閑話家常般問,“今日殿試如何?”

“陛下沒立刻選出來,不過想來曹大人的那位小舅子應該是能榜上有名的。”俞惜溫聲答。

“曹任是個不中用的,他那小舅子又能好到哪裏去?”衛南梔說得不疾不徐,又喝了一口,才問,“我聽說這次第一是莊黎的人?”

“是,聽說身世不高,是莊相在荊州相中的。”

“這樣啊。”

“可惜了。”

俞惜最怕她說這一句話,每每聽到總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會明明只是一句感嘆,她卻依舊冷得想發抖。她只能忙換一個話題,“剛才奴婢聽宮人說,殿試之後,陛下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還責罰了忠義王。”

“哦?”

衛南梔果然好奇了,“這麽多年,他們裝得一副君臣和睦的樣子,如今,是什麽改變了這副和睦?”

俞惜不知。

衛南梔也知李紹不想讓人知曉的事,再怎麽打聽也無用,她也沒有要追問的意思,捧著參茶問,“李泓如何?”

聽到詢問,俞惜回過神,笑著答道:“殿下前陣子寫了信給您,說是在涼州一切安好,只是掛心您的身體。”

“掛心我?”

衛南梔嗤笑一聲,“是想讓我多替他美言幾句吧。”

晉王生母是一個低賤的宮人,從小被衛南梔接到身邊養著,俞惜是衛府舊仆,跟著衛南梔進宮,自然也算得上是看著晉王從小長大,此時猶豫一番,不由還是替人說起話,“王爺心中還是記掛您的,他信中還特地說起您的咳症,說在涼州為您遍尋名醫,希望能治好您的身體。”

衛南梔不置可否,只道:“讓你給觀山傳的話遞到了嗎?”

俞惜一聽這話,便知道她是真的把晉王當做一顆廢棋了,她心下一沉,到底不敢置喙她的決定,只能低聲說,“已傳到了,只是陛下真的肯聽真人的話嗎?”

當初陛下登基時,曾有潛邸出身的宮妃知曉他的喜好,特地找了與那位相似的人送到陛下的床上,結局卻是那個宮妃和送過去的人全都被李紹一劍砍了。

那次鬧得很大,她陪著皇後娘娘過去,走進宮殿就看到鮮血流了一地,而那個威風儀儀的男人一身白色中衣坐在床上,手握一把滴血的長劍,低頭用帕子揩著劍上鮮血。

見她們進來也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連句多余的解釋都沒有。

自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做這樣的事,甚至於知曉那位的人也在那幾年一個接著一個的消失了,如今滿宮除了冷宮那位,也就只有皇後娘娘和賢妃娘娘才知曉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