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極限互撩 還是糖糖糖糖
晚霞緋紅,海面風平浪靜,鷗鳥扇動著仿佛撒上金粉的翅膀,穿越街區,停在缺了胳膊的天使雕塑上。
腳下踩著的雕花青磚磨損不堪,但依稀能窺見一絲往日輝煌,大工業時期之前,這個廣場是整顆首都星的中心。
“……看這個三棱角小磚花,它有400年歷史。”
一小時前,他們出了水族館,順窄道而上,漫無目的卻十指緊連,逛到這個廣場時,薛放停下坐了會。
——他算是知道繆尋為什麽讓他換鞋了。
其實“灰街”這片區域很大,真逛起來一天也逛不完。沒有“金色港灣”那麽密集的交通網,大多數居民都靠坐3星際幣一次的無人小火車,到了外圍再轉主線路去港灣區工作。
像薛教授那種曾經每天騎兩小時老式自行車去上課的,實屬怪胎。
發現“貓”在數地上的磚花,薛放清清嗓子,開始充當起導遊。
繆尋蹲在地上頭也不擡,聽得心不在焉的樣子。薛放把他拉起來,坐到自己旁邊,一看到小野貓紅紅的眼眶就笑了。
“怎麽還在難過?”
“是太陽太刺眼了!”繆尋生硬解釋。
薛放瞟了眼溫和的余暉,安慰他道:“不就是看個表演,下次再帶你來。”
下次。
聽到這兩個字,繆尋不自覺蜷起手指。
怕他繼續因為失憶的事傷心,薛放繼續轉移話題:“說起來,在建造之初,每朵磚花的花蕊都同時指向一個方向——”
他的目光落在廣場盡頭,繆尋也看過去,那裏是座尖頂教堂,年久失修,雖然還在使用,曾經雪白的大理石屋頂已經被酸雨侵蝕成黑褐色。
“那個塔樓,276年前還藏過一冊秘典哦。”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繆尋轉頭問。
薛放漫不經意回答:“嗯,哈哈,畢竟我曾經有個外號叫‘圖書館’。”
繆尋直覺他言有未盡,可薛放並沒有展開說的意思。
關於向導的曾經,繆尋只知道他以前當過向導,做過老師,又回來進了白塔,再多的,配偶資料上也沒有寫。
奇怪的是,他們一點都不了解彼此的過去,卻能在短時間內十分熟悉對方的情緒和身體。
或許,這就是契合度高達96%的好處,能快速把兩個素不相識的人用腦激素和荷爾蒙緊密拴在一起。
“你聽——”繆尋忽然踮起腳尖,昂起脖子,朝遠方豎起耳朵。
“你聽到什麽了?”廣場上人聲嘈雜,到處是賣東西的小販,薛放根本分辨不出聲音。
“那裏,後面。”繆尋回眸而笑,低迷的心情一掃而光。
薛放被他牽著,仿佛被一股活躍的風纏繞著。鉆進狹窄的後巷,來到教堂背後,有人支了個小攤,在這裏孤獨獻唱。
一曲剛畢,繆尋就“啪啪啪”鼓起掌,從薛放口袋裏摸了他的終端,跑上前去給流浪歌手打賞。
剛剛說聽到什麽,就是聽見有人唱歌啊。
向導無奈又縱容地望著“貓”,看繆尋拿起流浪歌手的老式便攜光腦,背過身去,和歌手默不作聲商量著什麽。
“喔,這個啊,可以。”
“要這樣嗎?”
“到這裏?好的好的。”
繆尋全程打字,點頭回答的只有歌手。
一分鐘後,男歌手回到麥克風前。繆尋則從後面的箱子裏取出一架提琴,緊一下馬尾弓,調試一會琴音,然後下巴搭上去,壓在肩頭,用拿弓的那只手和歌手比了個ok。
——到這裏,薛放還是雙手交叉胸前,饒有興趣看著“貓”玩樂。
他根本沒意識到之後會發生什麽。
弓與弦碰撞的那一刻,薛放身體震動,心隨著那綿纏慵懶的小調不可抑制地陷落了。
流浪者的聲音沙啞而空靈,在教堂後響起:
“Por el camino del sitio mío (在我的去途中)
Un carretero alegre pasó (一位車夫快樂經過)
Con su canciones que es muy sentida (他發自內心唱道)…… ”
是你縫在送給他的大衣裏的《格利達小調》。
他從不曾忘記,你對他一點一滴的好。
寧靜的大教堂後,孤獨的傍晚,交錯的小巷,三個人,兩顆心,一道顫動的靈魂。
小提琴的風箱在共鳴,指骨修長,於四根弦上轉換跳躍,指法嫻熟,不知道私下練了多久。
那熏熏然的,好似在黃昏中邂逅情迷的歌聲,並應該出自他的歌喉,可他不會說話,無法真正唱出你送他的譜子,就自己拉琴,讓別人代勞歌唱。
但語言是個多麽寬泛的詞。
它不需要聲腔共鳴。即使他站在那,一句話不說,也在傳達著他多麽愛你。
細膩生動的身影,泛著柔光,融化進下午六點二十九分的暮光中。
“咚~咚~”教堂鐘聲在回應。
巷子後陸陸續續走過一些人,有人側目觀看,有人停下駐足,圍觀傾聽的人越來越多,薛放慢慢被擠到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