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因果論 哄哄咪

每一個哨兵,在注冊白塔正式工作前,都要進行嚴格的心理測試。

尤其是“首席”或“領袖”哨兵,即便已經入職,也要定期接受心理檢查,如實上報精神狀態,每工作一個月,休假十天,避免疲勞損耗,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繆尋是領袖哨兵,五感敏銳度超出普通哨兵幾個層次,卻不僅沒有接受過定期維護,還近乎“裸ben”地維持多年高強度工作。

為執行任務,一天輾轉多地殺人,一周不吃飯不睡覺盯梢是日常,還有以月為單位的持久車輪戰。沒有因為精神崩壞而報廢,要托於玥薩的“特殊維護”。

這種“維護”,不是尋常的送進療養院放一兩年假,安排個向導幫助安心靜養。而是為保證最大工作效率,直接“關機重啟”,整體洗腦。

洗掉了崩壞糾纏的信息,就能刺激年輕哨兵,讓自我保護力再生,從而將精神水平恢復到“能用”的程度,再次迅速投入使用。

所以,繆尋的工作年限遠遠高於贊卡和其他哨兵們。具體有多久,除了玥薩誰也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是,早在成年之前,繆尋就已經浸泡在殺戮血海之中。

“繆繆……”

薛放把繆尋牽到一邊,按著坐下。早先他驅人送來的飯菜可以保溫48小時,現在還滾熱。

倒了一碗湯,勺子舀了舀,嘗起來溫度適中,不會燙壞貓舌頭,就堵著人開始喂飯。

“喝兩口吧,我喂你。”勺子遞到嘴邊。

繆尋固執地盯著墻面,神情冷漠決絕:“滾開。”

看起來兇巴巴的,眼淚卻一直不停,滴滴答答順著下頜掉進碗裏。

外強中幹。

“湯要越來越鹹了。”薛放溫柔調笑。

繆尋怔了怔,才反應過來薛放說的是淚水滴進去變鹹。他更加羞赧,把湯碗推得遠遠的,“我不喝!”

像張牙舞爪的貓。

“好吧,那我來喝。”薛放沒再堅持,而是自己仔細嘗了嘗湯的味道。鮮美的肉湯,有蔬菜的清香,口味偏淡,適合剛受過傷的哨兵食用,以一個向導的味覺,當然嘗不出它是否變鹹。

可薛放就是覺得,這湯美味的關鍵,就在於那幾滴酸酸的眼淚。

沒有好好健康成長過的小貓,連尋常人積累經驗的記憶也沒有,全憑感覺和知覺活著。

犯過的錯誤,還會再犯。

挨過的打,還會再受。

去過的地方,還是想去。

愛過的,還會再愛……

像一張五彩斑斕的硬紙,卷成逃不脫的輪回,誰在上面踩一腳,就能永遠留下創印,再淋一場雨,色彩就洇成了汙漬……

歷經痛苦,早就麻木不仁,哭的兩次卻都是因為他。

薛放輕輕放下湯碗,在腦海裏輕聲道:“對不起。”

繆尋含著淚光,輕微側轉頭,卻眼前一黑。向導猛得撲上來,捏住他下頜,強行吻了進去,湯水融化了向導素灌滿口腔,他反應不及,下意識咕咚一口吞下,胃部立即就騰騰燃燒起來。

仿佛即將熄火的爐子,被塞了一筐發紅的炭火,冒著熱氣熊熊燒遍了四肢,讓腳趾蜷縮。

沒有一個哨兵能在傷後抵抗綁定向導的信息素。

“抓住我的腰,我要進你的大腦修補。”那聲音低低在耳畔誘哄。

“唔?”混沌中,繆尋慢慢伸出雙臂,剛碰觸到對方,他就突然縮回了手。幾乎是混亂驚慌地,扯緊自己的領子,遮住露出的皮膚,掙紮著往後退,“你又想騙我。”

薛放微微蹙眉,仔細觀察著他的反應,“我沒有騙你,我想把你修好。你的屏障在‘裸露’狀態。”

繆尋的表現很矛盾。如果是自我保護,正常應該攻擊他,而不是退縮。

退縮,代表著……不想受到侵害,還……不想傷害他。

“不……你想騙我上床。”銹金色的眼睛濕漉漉的,閃動著警惕。

“繆尋……”薛放想去抱他,他突然做了個手勢:

兩只手,拇指和食指相對,做出三角形。

——碰觸禁止。

他們約定的手勢之一。

薛放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由於他之前的逼迫,在繆尋意識裏建立了不正確的邏輯,就好像任務失敗就該受到鞭打,和他上床就必須叫主人。繆尋開始本能地抗拒和他深度結合。

仿佛一夜之間回到了剛相遇時的狀態。

“好,我遵守約定,不會不經同意碰你。”薛放站起來,自動向後坐了半米,隔開距離。

繆尋緊盯著他,一臉防備。他的淚水幹在臉上,鮮明的兩道,和淺蜜色的肌膚形成對比。

“你什麽時候能滾?”

薛放想了想,回答:“陪我玩個遊戲,我就馬上滾。”

“我不想玩。”斷然拒絕。

薛放自顧自地解說遊戲規則:“現在由你當‘主人’,來審問我這個‘奴隸’,你覺得我回答正確,我就向前坐10厘米,回答錯誤一題,我馬上離開。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