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溫柔好賢妻 我的毛病很多

薛放走過去,坐到他身邊,注意到繆尋摳在椅面上泛白的指節。

他深吸一口氣,變涼的空氣浸透到肺裏,隱隱作痛,他飛快打字:“我算什麽哨兵,只會給你添麻煩。”

在這裏,既不用殺人,也不用幫薛放處理敵人,除了揍兩個他看不順眼的教官和同學,好像沒有其他事可以做。

聽到這樣的回答,薛放愣了愣。他本該問,你怎麽會這麽想,抑或是,哪裏麻煩了。但這兩種反問,用在這裏都不算合適。

於是,薛放用陳述句告訴他:“我離了你可不行,我要靠你保護的。”

銹金色的眼睛望過來,澄澈,透明,有些微的驚訝。

“他們知道我身邊有你,就很難對我下手。”

這個“他們”,可以指潛在的蠢蠢欲動的聯邦追捕,也可以說是學校裏的各種不懷好意。

繆尋揍路易斯的行為,一下子脫離了“任性”的範疇,被定義成“哨兵的保護責任”。

哼,不愧是教授的嘴。

繆尋松開指節,垂放到腿上,無意識摳起指甲來。

一陣風吹來,他縮了縮脖子,又馬上挺起背脊,覺得躲避風的動作很奇怪。以前,他可是靠追逐風活著的。

“天冷了啊。”薛放看一眼陰沉沉的雲,自然地拉過他一只手,塞到自己小腹下暖著。

好像一股溫熱電流,從指腹和皮膚相觸處,激烈傳導到全身,讓人毛孔張開神經顫動。

他的感知,在持續不斷的調控下,已經接近正常人水平。但薛放的體溫和外界空氣的溫差,足以令敏感的他戰栗。

繆尋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麽班裏那群小子那麽想要一個向導。

有向導的冬天,和沒有向導的冬天,對哨兵來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季節。

外面冷,但手掌貼著薛放,很暖很舒服。

薛放發現他情緒平復下來,試著問:“現在可以和我說話了嗎?”繆尋一直用終端打字,不在他腦海裏發聲,仿佛回到從前的封閉狀態。

繆尋打字:“我不會說話。”

抗拒。

“我可以教你。”

“我不想學。”

可是薛放每每和其他人說話,他站在旁邊,插不上話,好像被排斥在外的那種感覺……令他不適。

“你不想多一個途徑罵我混蛋嗎?”薛放一本正經提出。

繆尋實在被他逗笑了,但還是搖搖頭:“不用了。”

“其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難,你的發聲器官沒有壞,只要多加訓練——”薛放想趁熱勸服他。

“你不是我,體會不到我的難處。”

即使只是顯示在屏幕上,這行字也足夠低落。

薛放微微蹙眉,“可是——”

繆尋從他衣服裏抽出手,“我的毛病很多,比你想象中多得多。你可能一輩子也解決不完。沒必要在這上面浪費時間,薛放。”

他的文字很懇切,理由也真實,聽起來像那麽回事,但就像薛放一直認為的那樣:不經由聲音說出的言語,總會剝離掉一大半情感色彩。

繆尋不肯在圖景裏說話,選擇打字,就是不想泄露出情緒。

哪怕他是一杯卡布奇諾,煮沸到隨時都要溢出來了。

…………

接下來的幾天,繆尋始終躲著薛放。

倒不是缺乏身體接觸,反而,深入結合的頻率變高了,對話和交流,卻幾乎降為了0。

繆尋開始不分場合地找他索取,上課,訓練,開會,教學樓,訓練場,公共衛生間和宿舍樓下,隨時隨地,只要繆尋一個微熱的眼神,薛放就會開放精神域。

好幾次,他們差點被抓到。

但繆尋的行為愈演愈烈,甚至連班上同學都看出不對勁了。

“繆哥……你最近和老師,是不是成了?”

繆尋心不在焉挑出飯裏的青椒,“沒有,只是玩玩。”

“玩……就是雙方都不認真那種嗎?”

“嗯。”他隨便編了個理由,“我最近在和養父冷戰,他不讓我進他房間,先拿薛放替代一下。”

“哇,拿老師當替身玩嗎!好刺激。不過薛老師確實……嘿嘿,也稱得上‘師草’第二呢。”老約翰壓低聲音,八卦道:“怎麽樣,感覺如何?”

一只七星瓢蟲爬到青椒上,繆尋瞟了它一眼,一指頭把它彈飛。

“還行,聊勝於無吧。天氣冷了,拿向導暖暖身子,回去睡覺會舒服點。”

吃完飯去放餐盤,繆尋在角落被攔下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路易斯一針見血揭露他:“你根本不喜歡薛老師,就是為了滿足自己肮臟的念頭勾引他!”

“對啊,不然呢?”屏幕上給出坦坦蕩蕩五個字。

“你!”路易斯對他的無恥簡直說不出話,“薛老師有伴侶,你在逼迫他出軌。”

“他喜歡我的身體,還沉迷其中。你情我願的事,怎麽算出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