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冒牌貨滾開 他是我的屏障

在其他人看來,容少爺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有那樣頂級的家世,其父又嘔心瀝血培養,為他鋪就道路,容少爺至少能比別人少奮鬥六十年。

可誰也沒想到,萬眾矚目的天才,居然直接撂挑子不幹,幹脆不“奮鬥”了。

容少爺是個狠心人。

光明前途,說扔就扔。

家族姓氏,說改就改。

那時候容渙已經在病床上沉疴難起,接到這個消息,只不過怔愣了半日,最後氣若遊絲地嘆一句:“……隨他吧。”

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兒子,很像他。

對家裏,和對這世界,一向都沒什麽人情味。

是個天才,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自從容少爺離家出走被捉回來後,容渙開始對他實行更加嚴厲的看管。

讓他欣慰的是,兒子終於有精神體了。

但另一方面,容少爺的精神障礙變得更加嚴重。

“我的貓呢?”

容渙每天都要面對這樣的詰問,他不耐煩道:“貓送走了。”

“送去哪了?”

“……”

“貓去哪了?”

像重復的刻板行為,一遍又一遍問。

終有一天,容渙告訴他:“貓死了。”

容少爺不說話了,臉上既沒有悲傷,也沒有失落,只有一片空白。

過了兩天,容少爺又來問:“貓死了,埋在哪?”

容渙:“丟進垃圾桶了。”

當天晚上,傭人驚恐地來報告:“老爺老爺,少爺把家裏的垃圾桶都翻遍了,抱著個空塑料袋,在院裏松樹下挖了個坑說要給貓做墳,您快去看看啊!”

容渙一把將桌子上的茶杯掃到地上,砸個粉碎。

“有什麽可看的……”容渙艱難換氣,維持著表面冰冷,“瘋就讓他瘋去吧。”

因此,容少爺改了母姓這事,容渙並沒有多大意外。

——他必定很恨我。

——算了,恨就恨吧。

容渙把妹妹叫回來,交代了一系列事情,其中著重強調了兩件事:

第一,他的遺產,依然交給容放,至於容少爺是碌碌無為守成,還是拿去揮霍,都別去管。

第二,給容少爺找個匹配度高的哨兵,治治他的精神域。

容渙盡自己所能想給兒子一些補償,卻未料到,他的兒子已經瘋狂到決定“清洗”自己。

長久以來,容少爺都活在痛苦的自責中。他是那樣的一個壞人,害死了“貓”,自己卻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他想洗心革面,回應“貓”的期待,做個好人。

於是,容少爺洗掉了很多負面情緒,把他認為偏執、晦暗、不堪的部分,全部裝進一張意識“小綠卡”,隨著其他許多張卡,放進容渙的冰棺裏。

薛放無法回應容家對他的期望。

他只能將以前的“容少爺”,共同埋葬。

仆人們驚恐地發現,改了姓的容少爺像換了個人,逐漸變得寬容大度,溫柔可親,見人甚至還會笑。

見鬼了!

仆人們私下議論紛紛。等容免正式回來接管家事,索性大手一揮,換掉了所有人,以堵住悠悠之口。

但容免內心未必沒有疑慮。

她那個心思深重控制欲強的侄子,怎麽會開始主動拉著別人聊天?

“你們家有貓嗎?啊,照片真可愛!果然貓最好了……”

十八歲的少年來立法院找她,在辦公室外等待的一會功夫,居然和隔壁的小秘書熱切聊上了。

“容……薛放,過來。”以手腕鐵血著稱的女法官將他叫進門。

薛放進門,沒注意到門只是輕輕掩住了,聲音依舊能傳到外面。

他們也不知道,有個庸碌無為的小職員,累得吭哧吭哧被打發來法院送審核文件,剛要敲門,恰錢聽見門內的對話,鬼使神差停住了,偷偷將耳朵覆在門邊。

“……這是遺囑和財產轉移書,你在上面簽個名,我會拿去做公證生效。”

“我可以不接受嗎?”

“你沒有選擇的權力。”

“我已經不是容放了。”

容免充耳不聞,“從下個月初開始,你去財政大臣那做副秘,先適應一下環境,明年再給你調職。”

薛放堅持道:“我不去。”

容免擡起眼,冷淡問:“那你想做什麽?”

薛放笑了笑,眉眼舒展開,有幾分像容渙年輕時候。但脫出口的志向,卻截然不同:“我想早點退休,養一只小貓。”

“養貓不是問題,退休……你加快進度,應該可以早十年休息,雖然我不建議你這麽做。”

薛放告訴她:“我已經重新申請了大學,下個月就走了。我不回去了。”

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固執己見根本無視他人建議。

容免隱隱動怒:“荒謬!”

薛放翻了翻遺囑,最後還有一份秘密遺產清單,他低聲說:“都送給姑姑吧,還有父親收集的小綠卡,我放在他棺材裏了,您想要隨時都可以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