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偏心(第2/3頁)

菲拉提耶夫也去看過,嘖嘖稱奇。

這些房舍不過是用泥坯建成,前頭有一大片樺樹林遮映,結實程度一般,但一個冬天足以撐得過去。

孫福等人隨身帶來許多酒簍,其他容器也不少,熟練讓工人開始制作燒酒。

白明禹從小就是跟著父親和大哥在酒廠長大,對這些也熟悉,他不愛跟那些俄人吃飯應酬,更喜歡來這裏幫忙幹活,擼起袖子來比誰都幹得賣力,加上力氣大,頭一次搬起整個酒缸的時候,連孫福都吃了一驚。

白明禹得意道:“放哪?”

一旁的釀酒師傅連忙指了地方,白明禹抱著一步步挪過去,放下之後,擦了一把額上的汗,覺得自己都被腌制入味,沒喝酒,都帶了酒香。

他鼻尖動了動,問道:“這兩次送來的酒,和之前不同。”

孫福道:“是,伏特加有限,所幸燒酒足夠,現已動了其他酒廠的存貨。”

白明禹:“九爺說動那些人了?”

孫福:“商人逐利,是為本性。”

白明禹樂道:“我敢打賭,爺肯定沒給那些人開高價了,該,讓他們不早點來,現在好了,再想跟著大口吃肉可就難嘍!”

孫福笑道:“九爺還是開了之前的價。”

白明禹眼睛睜大了些:“為何?”

孫福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遞過去道:“這是九爺給您的書信,二少爺看過之後,收拾一下,可以回去了。爺說您這幾個月做得不錯,也著實辛苦,喊您回家過年。”

白明禹道:“我不!這才剛上手,大把的錢不賺,回家過什麽年啊!”

孫福勸道:“二少爺,這買賣不是長久之計,禁令越嚴,時間越緊,您還是聽九爺的話吧。”

白明禹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他有些掙紮,但拿著信的時候,垂眼看到上面熟悉的字,又覺得心窩裏熱乎乎的。

九爺擔心他安危,是以把他叫回去。

他在邊境,接觸的人有限,打探到的消息也有限。

九爺雖在河對岸,但有省府總督的情報網,知道的自然更多。

這買賣,估計也做不了多少時日了。

白明禹心裏雖不舍大把銀元,但還是聽話,收拾了行李,準備折返回黑河。

他回來的時候,按照九爺信中囑咐,把所有銀幣都換成了金條,俄國商人手頭現金不足,也準許對方用貨物抵擋,除了盧布,怎麽都可以,尤其以一些珍貴馬匹、鹿茸為佳,開的價格也十分厚道。

那兩個俄國商人也樂得如此,他們稱鹿茸為“潘蒂”,每副鹿茸30盧布銀幣,如果鹿茸很大,白家商隊則付60盧布。

白明禹回來的時候,帶了兩船貨物,裏頭以皮革、膏油、皮料和鹿茸居多,馬匹則在貨輪下放的船艙中,皆是大宗購入。

他帶回來的貨物其實是幌子,真正有分量的,還是幾箱金條。

這幾個月沒有白忙活,收獲頗豐。

船行進至一半,忽然看到江面上隱約有一艘貨船駛來。

掌舵的船老大眼尖,經驗也豐富,高聲喊道:“換旗!換俄旗!”

船上水手應對迅速,幾乎是趁著江面上霧氣還未散盡,就已更換完畢。

對方那艘“貨輪”速度很快,輕飄飄沒什麽分量,老遠看到他們旗幟略猶豫片刻,就調頭開走了。

白明禹不懂,但也感受到船上緊張氛圍,上前問道:“這是出了何事?”

船上人說:“剛才那是日本人的船,這些東洋人實在是可惡的很,他們知道烏篷船多是咱們這邊的商戶所有,瞧見就打劫,今日多虧是白家的輪船汽船,上頭又掛了俄旗,他們以為是俄國的船只,不敢亂來。”

白明禹道:“為何掛了俄旗就可避過?”

對方撓了撓頭:“這,這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有什麽章程,反正這條水道上只準中俄兩國船只航行。”

船上有東院的人,聽到對白明禹解釋道:“俄國人想占航線,不會讓日本商人的船上來,見了他們就開炮,時間久了日本人怕他們。”

白明禹聽了心裏不是滋味。

一連幾日悶悶不樂。

到了黑河岸邊,換乘馬車一路帶著貨物呼嘯回去商號的路上,白明禹才略微恢復了一點精神。

他掀開馬車布簾,寒冬的風卷著鹽粒一般的雪撲在臉上,讓人忍不住眯起眼,連呼吸都凍住一般。

白明禹小心吸了一口冬日曠野裏的氣息,心裏淤積了幾日的那口悶氣才緩緩吐盡,他看到熟悉的地方,心裏暢快了些,看了周圍銀裝素裹的土地,又摸了摸手邊的幾只大木箱,一顆心慢慢踏實下來。

終有一日,他們的船在江面行駛,不用再換他國旗幟。

黑河,白家商號。

今日商號裏格外熱鬧,白明禹的車隊從一上岸,就被白家幾班護衛接應,順順當當折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