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被驅逐的王女(一)

陸溪稍微轉了轉腦袋,發現她此時正蜷縮著身體,坐在一輛顛簸的、小巧的馬車裏。

馬車精致奢華,窗欞上布滿了華麗的鎏金藤蔓,紅色的絨布車頂絲毫的塵埃不染,看上去有種奢華的美感。

……就是不適合長途旅行,美觀性遠遠超出了實用性。

陸溪有氣無力的一歪腦袋,靠在車窗上喘氣。一邊的老婦人見她如此,露出欣喜若狂之色。

“殿下!”老婦人欣喜的看著陸溪,一雙手婆娑著捧著她的臉,仔仔細細地看著,感激的留下淚珠,“上帝保佑,上帝保佑,您終於活過來了!”

她的手上布滿老繭,摸在陸溪的臉上有種粗糲之感,但卻有種難以言喻的溫暖。陸溪歪了歪腦袋,情不自禁地,蹭了蹭老婦人的手心。她輕呼一口氣,低低道:“我很累,需要休息,請讓馬車停下來。”

“好好。”老婦人對著前面駕車的人說,“查理,我們今晚在這裏休息,殿下醒了,殿下醒了!”

“好的,格雷西女士。”

查理應聲,馬車很快停下來。他彎下腰,小心翼翼的窺視了一眼陸溪,見她睜開眼睛,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神色。

格雷西和查理一起把行李搬下來,搭起一個簡易的帳篷。又從行李中拿出柔軟的被褥,給她搭成一個簡易的床鋪。

今天晚上,陸溪就要休息在這裏了,陸溪還有帳篷和床褥可睡,格雷西和查理要輪流守夜,無法安眠。

這具身體大病當中,陸溪實在沒有力氣,趁著格雷西和查理忙前忙後時,歪著腦袋靠在車壁上,接受關於這個世界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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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叫露西,父親是這個世界裏的國王。她是這個世界的公主,卻不能像一位尊貴的公主一樣生活。相反,她的人生軌跡隨處可見心酸和壓迫,算得上淒風苦雨,是個慘遭壓迫的小可憐

這是一個西幻世界觀的背景世界。在這個世界裏,有王室,有教廷,有人種高低劃分。只要不是高等人種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原罪,永世不能翻身,因為他們的發色,他們的瞳孔顏色,將是伴隨他們一生的烙印,不能祛除。不論他們接受怎樣的教育,擁有怎樣的智慧、怎樣高貴的靈魂,在別人眼裏,他們就像爛泥,該踢到陰溝裏去,而不是出現在明亮大道,弄臟他們的馬路。

在這個世界裏各色不同的人種,通過發色和眼珠的顏色來劃分。王室是潔白無瑕的銀發,他們高潔而華美,從他們國家流傳下來的神話中,這是受到了月亮女神的庇護。

貴族是金發,其後是黑發。

在這個國家的教義中,黑色是被黑暗之神詛咒的顏色,代表著毀滅和墮落。

而露西的母親,則是一個黑發的美人,是國王眾多情人中的一個。

露西的眼睛是藍色的,遺傳自父親,頭發是黑色的,遺傳自母親。她有王室的血統,卻沒有遺傳到父親的銀發,鮮少幾次在外露面的時候,總會因為怪異的發色,引來別人的議論和討論,是王室裏最尷尬的存在。

國王是一個多情的人,他有數不清的情人也許多的孩子,露西對他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甚至因為她的發色,讓國王覺得礙眼,露西黑色的頭發更讓他感到蒙羞,所以國王始終不待見露西。

直到露西長到四歲時,她的父親都沒有抱過她。

她也不像別的公主,從小生活在王宮裏過著人人艷羨的生活,而是被安置在一個偏僻的小院裏,被藏起來,見不得人,見不得光。

在露西記憶中印象最深的事情,也就是每周,亦或者隔的時間更久,就會有一輛華麗的馬車把母親接走,把她帶進城裏和父王幽會。安靜的、黑暗的房間裏,只剩下一個小小的她,獨自等待母親回來。

屋子很大,很黑,她很害怕。

沒有人知道,這種寂靜和孤獨對一個小孩子來說,是怎麽樣的恐懼。

露西就一直忍受這種安靜和孤獨,長到五歲時,就已經是一個早熟懂事的小姑娘了。

在院子裏,她同樣需要幹活,需要自己照顧自己,因為母親只有一個仆人,而那個仆人,只會負責母親和父王的一切事宜,已經忙得焦頭爛額,顧不到她,她的母親又不管她,露西必須在很小的時候就要學會照顧自己。

所以小小年紀,在別的小孩子還在父母懷裏撒嬌時,她就學會自己搭著椅子,爬到灶台煎蛋。摔倒了會自己爬起來,趕緊拍走裙擺上的泥巴,因為她知道,要是弄臟了裙子,還得自己洗。

同時,敏感的她也能感覺到,把她視為空氣的父王不喜歡她,母親同樣是不喜歡她的。

露西的母親是個很美的女人,這個過分美麗纖弱的女子一直覺得,是她的出身限制了她的高度。如果不是這頭黑發,她會被接進王宮裏,成為國王的妃子,可以享受一切榮華富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龜縮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裏,無法享受別人的艷羨與贊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