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書院軼事(第3/6頁)

只是人家是“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她雖然最後也被折騰的渾身酸軟,可力氣一點兒也沒少,最後反倒成了她“服侍”方靖遠更衣,兩人換上浴袍,包起了頭發,點燃碳爐後,一起圍著鍋子開始涮火鍋。

“這鍋子倒也方便,不需要多少手藝,就能吃到如此美味,多虧你能想出來,如今不光是海州,聽說臨安和其他州府也都有人賣這種鍋子了。”嶽璃吃得贊不絕口,對方靖遠的創意十分贊賞,他們兩人都不擅廚藝,若非如此,今晚在山上累了還真不好找吃食。

方靖遠並未居功,給她舀了一勺魚片,說道:“這種吃法古已有之,最早是在行軍之時,在野外無鍋無灶,就有人用頭盔涮煮食物,因為火力不足,就十分講究刀工,所謂治大國如烹小鮮,這治國和做飯,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嶽璃聞言默了一下,將他盛來的魚片吃的幹幹凈凈,方才問道:“元澤是擔心,官家對北伐之事有所保留?”

方靖遠搖搖頭,說道:“我倒不是擔心官家,我擔心的是其他人。官家北伐的決心,絕不比我少,可是他在朝中掣肘甚多,而那些江南的士族,並不希望以傾國之力北伐,影響到南方的經濟。”

“他們只看到眼前的這一點小利,卻看不到未來的威脅啊!”

“未來的威脅?”嶽璃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是北方的夜空,如今已過了十五幾日,半彎月在空中,仍可清楚地看到北方的幾顆星子。“你擔心完顏雍穩定了政局之後,會派更多金兵南下征伐?”

方靖遠嘆道:“我擔心的不是他,而是更北方的草原。那些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這幾年的冬日又格外漫長苦寒,能經歷嚴寒考驗活下來的,都是最勇猛的騎士,而他們只要不改變這種生活方式,就會越來越強大,而我們的邊軍日益糜爛,這樣下去,早晚都會重蹈覆轍啊!”

嶽璃伸手握住他的手,從知道他有了後世記憶之後,她才明白為何他如此不惜自身地趕赴海州經營,他擔心自己趕不及,就會重現歷史的悲劇,作為一個知道未來的人,他背負了比別人更多的責任和壓力。

“有你在,有我在,我們一起努力,絕不會……重蹈覆轍!”

方靖遠點點頭,望向山下,山下的點點燈火,都是雲台書院的學子們秉燭夜遊的風景。

“是啊,我竭盡所能,就是希望能多改變一點。如今有辛幼安在山東,能召集山東的義軍對抗金兵,再拿下膠東半島後,我們就有了真正可以北伐的底氣。”

唯有山東和淮東的田地充分開發,可以就地屯田征糧,才能讓北伐軍徹底擺脫地南方糧草供應的依賴,否則只要軍需捏在南方那些人手裏一日,他就隨時有可能像嶽飛一樣,面對臨門一腳的勝利而被迫後撤,功虧一簣。

這一日的春遊盛會,光是與會文人的詩詞畫卷,便匯集成三冊,方靖遠安排人在次日就開始排版印刷,待到七日後散園之時,還帶著墨香的詩集和畫冊就送到了每個參會文人的手中,這是由他出錢贊助,免費贈送,讓眾人愈發感激涕零,帶著方使君親筆題跋的《雲台詩集》、《雲台畫集》依依不舍地離開海州,各自還鄉。

起初各地書院還覺得方靖遠這番小題大做,是為了雲台書院做宣傳,並不以為然。因為各家書院的門檻都不低,在他們看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而雲台書院卻將讀書人和匠人、大夫等混為一體,同住在一個書院中,雜學甚至比專攻科舉的人還多,簡直就是走了旁門左道,跟他們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可偏偏雲台書院是由當初的海州制置使,如今的京東路轉運使方靖遠親手創建,如今整個京東路的十二個州府都在他的管轄之內,他作為主考官,解試的題目自然也是由他決定方向,就讓各家書院十分郁悶。

不跟著方靖遠的思路走吧,就怕連解試都過不了,拿不到解試名額就無法參加臨安會試。可若是跟著他的思路走,被雜學耽誤了進學,與臨安那些主考大人的思路大相徑庭的話,又難以在會試出頭。

正在左右為難,做最後的考前動員時,方靖遠突然搞了這麽個春遊盛會,大家不得不去,起初還以為他只是想看看京東路準備參加解試的人數,等到了之後,方才知道,方靖遠是在做考前動員大會。

既是動員大家專心應試,無需分心,也是號召考生發揮所長,不必為應試而放棄自己的特長,就算臨安會試折戟,海州乃至京東路依然有很多地方等著用人。就連特地從臨安遊學至此的幾個太學生,也說臨安如今有官家親自下場,帶著大家在討論科考的出題範圍,不拘於四書五經,增加的時務和判誥表等場次,不似以往只做參考,而可以與經義策論一並計分,這樣就給了那些偏向律法和算術經濟等科目的學生出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