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從負一層電梯出去後, 張斂沒有往自己車位走,而是駐足原地,取出了褲袋裏的手機。

五秒後, 周謐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瞄了眼, 信手接聽:“喂。”

女生呼吸略急:“我媽找你了?”

張斂回:“嗯,你媽打電話給我, 說你到現在不回家,還沒出小月子就這麽操勞不愛惜身體。我跟她說我會送你回去。”

那邊靜默幾秒,極小聲地怨了句“煩死了”。

張斂聽笑:“怎麽說, 跟我走還是坐地鐵?”

周謐不再吱聲,心思要擰成麻花結。

張斂耐心告罄, 開始在車陣間穿行,並替她做出選擇:“到A出口等著。”

坐進張斂車的副駕時, 周謐的心情就跟車頂攏過來的黑影一樣, 似蒙了朵烏雲。

等她扣好安全帶, 張斂瞥她一眼:“你說你折騰什麽。”

周謐繃了繃唇:“我怎麽折騰了?”

張斂正視前方:“我送你回家怎麽了。”

周謐立馬掏出沿路即興想到的借口:“誰知道會不會被公司的人撞見。”

張斂說:“所以讓你在我說的地方等。”

周謐笑了下,陰陽怪氣:“哇哦, 你對這些地點好熟練噢, 看來沒少跟大廈裏的漂亮妹妹暗度陳倉過吧。”

“嗯,”張斂應了聲, 不鹹不淡:“請她上個車比登天還難。”

話音剛落, 一個減速帶顛簸,他們駛離地庫,路旁綠化帶的光團瞬時淌滿了車廂。

這一晃,周謐突然也跟空掉的碳酸飲料罐一樣, 氣全都跑沒影。她靠回椅背, 摩挲著包帶, 一路都沒再吭聲。

車直接開進了周謐小區。

舊住宅的關系,車位分布遠不如新樓盤那麽有序合理,尤其一到夜晚,住戶都回了家,四處亂停,狹長的路面就更顯擁擠,外加路燈壞掉近三成,彎彎繞繞,堪比黑色迷宮。

樹影在窗外搖曳,張斂開著近光,減速慢行。

他極有耐心,愣是靠著不到20碼的速度龜移去了周謐家樓下。

周謐解開安全帶,道了聲謝,剛要開車門,卻發現張斂並未解鎖。

她沖他看過去,提醒:“我要下車了。”

張斂斜她一眼,左手從方向盤上拿開:“今晚收拾下東西,我明早接你去我那。”

周謐睫毛挑高:“太快了吧。”

張斂問:“你打算哪天?”

周謐回:“還沒定,我回去再想想。”

她想起白天的信息,眼在昧暗裏剔亮起來:“你怎麽這麽急?”

又鄭重聲明:“去了我也不會跟你睡一起。”

張斂彎了下唇,情緒淡淡的:“次臥已經給你收拾出來了。”

“那就行,”周謐啪嗒扳了下門把手,口氣不善地表示異議:“也不用每次一問事情就把門鎖上吧,弄得跟要犯罪一樣。”

張斂半側過臉來,神色未改,只是看著她,眼光平穩而散漫,有清澈的寒意。

片刻,他說:“我要是真想犯罪你這會還說得出話嗎。”

周謐本就被瞧得極度不自在,此刻不免心生焦躁。

她死抿幾秒雙唇,語氣微帶告誡:“你最好現在就讓我下去。”

張斂眼慢慢眯起,像獵豹伏擊時危險的預警:“不讓會怎麽樣?”

周謐攥拳,胸脯起伏,在思考如何威懾回去。

“我告訴你。”張斂突然關掉車前燈。

整個車廂墮入至暗。

短促的衣料窸窣過後,周謐不防,下頜被掌握住,真正的極夜迎面迫近。

嘴上一熱,周謐下意識偏臉要躲,卻又被控回來,兇狠地吸咬。

他們的呼吸淩亂地糾纏在一起。有打遠燈的車從後方途經,晝白的光束輾軋過二人。

緊張間,周謐情不自禁地“嗯”了聲,滑而細柔的拐音,張斂的親吻立刻變得有了層次感,每一下都在加深、加重,她的唇像漿果一樣被裹吮,被碾壓,溢出粘稠而破碎的動靜。

在周謐第二次推擠張斂肩膀時,他終於放開了她。

周謐僵坐在原處,臉到脖子大片酡紅,像剛從滂沱大雨裏脫身,劇烈地喘息,一瞬不眨死瞪著他。

張斂正坐回去,喉結動了下,沒有開燈,只解除車鎖。

他巋然不動,側臉下頜線鋒利清晰,投入的宣泄過後,他又以出人意料的速度恢復冷靜。

周謐想罵兩句臟話,但腦內如滾水,完全不知該說什麽才對味,索性摔門下車,頭也不回朝樓道疾走。

微風迎面吹拂,車燈突然照亮了兩側的路。

周謐一滯,好像會在這光裏裸裎無遺,幾乎奔逃起來。

停在家門口,抽離的知覺才重回體內。

唇上殘留著冰水一般的涼意,周謐皺皺眉,擡手用力抹了下,取出鑰匙開門。

湯培麗正在廚房給她下面條,見她進來,忙伸長脖子往窗後瞄了眼,高聲問:“張斂走了?那是他車吧,怎麽也不叫他上來吃點宵夜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