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鬥智(3)

謝嵐山今天本該去宋祁連那裏接受心理輔導,直到沈流飛開口提醒,一個名字正在他的手機屏上安靜地閃爍,他才意識到自己放了宋祁連的鴿子。跨進沈宅大門之前,他鬼使神差地把手機調撥成了靜音。

微信沒回,電話來了幾通,謝嵐山潦草地回了宋祁連一個消息,恍然發現時間過得飛快,已經臨近半夜了。

拉圖後勁淩厲,謝嵐山略覺頭暈,手扶額頭,擡眼遠眺夜空。不知何時,先前緞面似的天空變得如同一塊揩久了油汙的抹布,雲迷霧鎖,烏糟糟一片。

這種天色,今晚必定有雨。

“你可以留一晚。”主人看出客人不在狀態,出聲邀請,“內褲衣櫃裏有未拆封的,你要不介意,襯衫可以穿我的。”

恭敬不如從命,謝嵐山洗了澡,拿浴巾裹住下體,赤著上身走出浴室。沈宅是大平層,面積不小,卻沒留客房,他在廳裏轉悠一圈,只看見最大的一張淺灰色沙發,坐著都不比花崗巖軟和多少,躺著就更不會舒服了。他再次走向沈流飛的臥室。

沈流飛還在畫畫,謝嵐山停在門口,沒走近看,也知道對方在畫自己。

聽見動靜回過頭,沈流飛打量著謝嵐山的半截裸體,目光自他光滑的胸肌遊移至結實的小腹:“你一個緝毒警,身上卻沒有一點傷口。”

“我比較幸運。”謝嵐山陷入短暫的沉默。他親眼所見,不那麽幸運的太多了。

“今晚你睡哪裏?”沈流飛問。

這話問到了,謝嵐山不願意擠那硬邦邦的沙發,想著都是大老爺們,在這張寬死人的大床上湊合一夜得了。

“我沒有跟同性同床的習慣,不過,”明明想鳩占鵲巢占人便宜,還偏作出一副大無畏的犧牲狀,謝嵐山岔腿往床上一躺,“吃人嘴短,睡人腿軟,你就來吧。”

沈流飛微一俯首,目光從謝嵐山的胯間鉆進去。

“太小,”顯得不感興趣,沈流飛冷淡地說,“你睡沙發。”

“這還小?”謝嵐山從床上一躍而起,如受大辱,“別人都管我叫Tripod-Man!”

自比三腳架,臉皮雖厚,還汙得挺有創意。沈流飛笑了。這張始終面無波瀾的面孔竟顯出了一絲倦態與暖色,倦是一指尖,暖是一毫厘,但就是這麽一點細不可察的不同,這個人竟看著好親近多了。

他仍舊是攆人的態度,但說了聲,晚安。

人高腿長,窩在沙發上一點也不舒服。謝嵐山仰躺在沙發上,一翻身,能恰好看見從沈流飛臥室漏出來的暖光。

他很快就聽著一種輕微的簌簌的響聲入睡了,像是雨打樹葉的聲音,又像是畫筆摩挲紙張。

謝嵐山有陣子沒夢見那個白衣女人了,一夜好眠。

早晨八點出頭,兩個人走出大樓,謝嵐山飽餐一頓又酣睡一晚,心情奇好,也不管沈流飛始終不熱情,非要與人勾肩搭背,管人叫“小沈表哥”,舉止親昵無比。

還沒走到停車的地方,沈流飛突然警覺地回頭,但樹下空無一人,不遠處有個含胸佝背的老者,在慢悠悠地踱步晨練。

“怎麽了?”謝嵐山問。

“沒什麽。”沈流飛輕輕皺眉,轉身,拉開了車門。風吹樹梢,鳥鳴蟬聲此起彼伏。

他確實感到有人正在黑暗中注視著自己。

回到市局,把關於現場腳印的新猜想告訴陶龍躍。陶隊長立即著人重新列出一份名單,對叢穎身邊可能對她進行性騷擾的女性進行排查。

現場足跡的各項特征都能準確地指認出嫌疑人的生理特征,再加上小梁帶著警犬聞過現場,令譚廣勝心驚膽戰的足印檢驗技術大發神威,第四個嫌疑人終於找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