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Mean Girl(1)

《洛神賦圖》的案子成功偵破之後,市面上文物販子的蹤跡都一下少了,陶軍很高興,劉軍也高興,看似毫無芥蒂地表彰了重案組,還帶來一個消息,沈流飛作為特聘專家將常駐漢海市局。

這就意味著擡頭不見低頭見,出入都得與沈流飛打照面,謝嵐山心浮氣躁。

自揮了他一拳之後,沈流飛一直保持著那張無晴無雨的臉,在走廊,在食堂,在辦公室,兩個人偶一碰面,四目相撞,謝嵐山倒是有心和好,可一張暖烘烘的笑臉還沒迎上去,就被對方的冷淡給推遠了。

如此熱臉貼人冷屁股,越發覺得自己淒淒戚戚,謝嵐山也來了大少爺脾氣,誰先低頭誰是龜蛋!

這兩天頭疼,去醫院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謝嵐山有些沒精神,低著頭往食堂走,沒留意迎面來了一個人。對方沖他打招呼,他沒看見,對方便徑直走到了他身前,喊他一聲:“喊你也不聽,想什麽呢?”

一擡頭,是局裏負責“獵網行動”的同事小錢,謝嵐山想起來,自己把夢裏那個白衣女人的肖像畫交給小錢調查了。他全身所有的細胞都緊張起來,頭皮一奓一奓地發麻:“難道……有消息了?”

“你上回給我的那張肖像畫,我在‘獵網行動’中已經立過案的兇殺案件裏比對過了,沒有這個模樣的姑娘。”

“確定沒有?”謝嵐山稍稍舒了口氣,還好,比他想象中的情形要好。

“真沒有啊,騙你幹什麽?”對方還挺不解,“多漂亮的姑娘,你就這麽巴望著人家死啊?”

“沒有,沒有就好。”想到那白衣女人他頭就疼,謝嵐山扭頭想走。

“你還沒說呢,”對方又喊住他,“這姑娘到底是誰啊?”

“一個久未聯系的老鄰居,拿他鄉下一個親戚的舊案子來問的,沒名沒姓的,我跟沈老師替他做了模擬畫像,別的也不知道了。”謝嵐山扯了一個謊。

“那我有個建議,不如去失蹤人口档案庫裏查一查?不一定是遇害了嘛,可能是綁架、拐賣、走失或者離家出走,獵網行動裏的案子都是至少十來年前的冷案、舊案,時間也未必對的上。”

謝嵐山皺著眉,陷入沉思。夢裏那一地血跡如此真實駭人,女孩瀕死時哭泣的臉又始終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確實不認為除了被殺害還有別的可能。只是,如果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況,就更難查了,每年全國失蹤登記數量大幾十萬,還會有一些未登記的,這茫茫人海,哪兒去找一個只在他夢中出現過的女孩呢?

“哎,謝嵐山?謝嵐山?”同事喊他。

謝嵐山回過神來,謝過了對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走進了食堂。

剛進食堂大門,就有人喊他:“阿嵐,這裏!”

一桌四個人,陶家兩父子,還有宋祁連與她兒子劉暢。宋祁連是來給陶軍送謝嵐山的心理報告的,正巧撞上飯點,就留在市局一起吃了個午飯。

謝嵐山走過去,對宋祁連說:“怎麽還親自跑一趟?”

宋祁連笑笑:“順道就來了,再說我也有私心,暢暢想學遊泳,你也知道,我這遊泳水平跟旱鴨子也沒差多少,所以想再麻煩你,陪他一起。”

這話陶龍躍都聽出了弦外之音,知道宋祁連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是拿親兒子當槍使呢,但謝嵐山好像還當局者迷,居然挺一本正經地問:“這個時候學遊泳?暑假沒學麽?”

九月的尾巴端,夏去秋來,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確實不是小朋友學遊泳的好光景。

宋祁連又是一笑,劉暢仰著腦袋,去拽謝嵐山的衣角:“謝叔叔,你就教教我吧。”

陶龍躍探出個腦袋,往謝嵐山身後瞥一眼,喊了聲:“喲,沈老師!”

謝嵐山回過頭,看見沈流飛與劉焱波並肩走過來,他跟他的目光隔著幾米遠的空氣碰撞了一下,又很快挪開。

隔閡依舊。

當著沈流飛的面,謝嵐山把劉暢一把舉抱起來,那殷切慈愛的模樣簡直像個年輕的父親:“喲,小家夥,挺瓷實。”他笑彎了好看的眼睛:“你吃飽了麽,吃飽了叔叔這就帶你去遊泳。”

小劉暢沖他使勁點頭,回頭又朝媽媽擠眼睛。

陶隊長萬事紀律為先,見謝嵐山帶著小孩要走,喊他:“別以為破了大案就可以不遵守紀律,這還沒下班呢。”

謝嵐山頭不回,目光筆直地與沈流飛擦身而過:“我請半天假。”

公園附近的遊泳館,這個時間泳池裏人不多,宋祁連先換了泳衣,獨自在淺水區思考。

重逢至今,盡管謝嵐山是她的病人,她卻一直沒以專業視角來看待過謝嵐山,因為隋弘說了不需要,如今細細一想,她是被過往的體驗與情感鉗制了判斷力,這個男人確實不一樣了。這種不一樣怎麽形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