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你好,親愛的(2)

一個夜霧濃郁不化的晚上,老警察頌薩回家的路上忽地遇人襲擊,來人是個高手,攻擊的動作既瀟灑,又狠準有力。

頌薩反抗無力,很快繳械,其實年輕時候他也是能打的人,只是近兩年老得愈發明顯,身手也遠不如從前利索了。來人似也不帶惡意,松了鉗制對方的手,自己揭下了臉上黏貼的假胡子,沖老警察微微一勾嘴角:“你老了。”

“謝嵐山?”認清眼前這張花哨多情的臉,頌薩大感吃驚,剛剛播出的新聞裏點名道姓說他是殺害金牙的嫌疑人,他沒想到謝嵐山還敢在這個時候前來找他。

顧念舊日那點友情,頌薩告訴對方,他們的康泰局長認定是他殺了金牙,已經把這消息通知他在中國的領導了。

走哪兒都被人冤枉,謝嵐山簡直想發笑,他不假思索地說:“我沒有殺人。如果你的局長一口咬定是我殺的人,不是他太無能,就是他心裏有鬼。”

謝嵐山冒險前來找頌薩,本來是想讓對方回去上報領導,由藍狐與泰國警方一起出擊去鐘卓海的豪宅救人。可方才他隨口一聲抱怨,細想之下竟也覺得可疑。

警局裏沒準真有內鬼。

頌薩僵著不動,不對謝嵐山的揣測發表意見。謝嵐山看出對方不信任自己,決定直截了當地打破僵局,他問:“你真的認為我是兇手?”

“若這懷疑對象換作以前的你,我肯定不信,”頌薩直勾勾地望著謝嵐山,細細分辨著相似眉眼間的細微變化,俄而,他長長嘆了口氣,“可現在的你……我不好說。”

這個老警察斷案經驗豐富,目光如炬,他當然想不到這背後的錯綜復雜,只是本能地覺得眼前的謝嵐山與他當年相識的那個臥底警察好像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因為一個我無法原諒的舊怨,我打了他,或者更準確地說,我折磨了他。”謝嵐山的眼神仿佛受了潮,隨時都有黴爛的風險,他用目光中久蓄的濕冷寒意注視對方,一字一頓地重復著,“但是我沒有殺人。”

兩人默然對視良久,頌薩終於釋下懷疑松口道:“好吧,我相信你,你今晚來找我到底幹什麽?”

料想像鐘卓海這樣的富商不會只有一處房產,謝嵐山問:“你知道鐘卓海近期住在哪裏嗎?”

即使先前查到SIN HOUSE的投資人之一是鐘卓海,警方那邊也沒更進一步的發現,幹幹凈凈一個商人,又捐資助學,又扶危濟困,實在沒有什麽劣跡。頌薩不解謝嵐山的問題,想了想回答說:“鐘卓海參加一個亞洲財富論壇,今晚才坐他的私人飛機回來。”

謝嵐山沉下臉,嚴肅地說:“我有兩個請求,第一,請你盡快幫我查出鐘卓海回來後住在哪裏,把地址告訴我與藍狐的隊員,但不要告訴你們局裏別的警察,無論是誰,包括你的搭档康信警官。”

謝嵐山無法確認池晉與淩雲對頌薩信任多少,所以給他們留一張手寫的字條。他問頌薩借了紙筆,將前因後果簡要地寫了下來。

又想到這倆可能不認得他的字跡,所以還在落款處畫了個藍狐的隊標。畫畫是門藝術,謝嵐山無疑缺少這方面的藝術細胞,紙上的狐狸湊合能夠辨認。這令他不由得又想到了沈流飛,隨之心裏一陣鈍痛。

也不知道對方現在人在何處,他樂觀地想,若沈流飛如他一般執著追查唐小茉的下落,或許他們很快即將見面。

然而他很快又悲觀地想起那個噩夢,沈流飛被子彈洞穿心臟的畫面始終在眼前揮之不去,他心驚肉跳,不願意冒一絲一毫失去他的風險。

於是他向老警察提出了他的第二個請求:“第二,給我弄把槍。”

沒過兩天,阿涼就得到了一個任務,要求他們派個人將編號為49的奴工押送去一個地方。

沈流飛暗中授意溫覺跟49號奴工交換身份,並主動提出由他來完成任務。

偏巧49號就是那個曾受過他半塊餅幹的男孩。

東南亞販賣人口問題猖獗,被販賣的人除了奴役做工,還有一部分將成為黑市上器官買賣的供體。所以被送走並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這兒的每個奴工都知道此行有去無回,等待他們的必然是更悲慘的下場。那男孩受人恩惠,於是悄悄拽了一把溫覺的袖子,沖他搖了搖頭。

要依溫覺原來的脾性,定是哭天喊地地死活不肯去赴險,但或許是沈流飛與他舊日死黨實在長得太過相像,竟無端端地令他對他十分信賴,一切吩咐都照做不誤。

又或許是這人間苦難令他大為觸動,溫覺沒想到這麽個小孩兒還知恩圖報,握上對方拽他袖子的手,又沖他笑了笑。

阿涼他們剛磕了藥,又在玩賭博的牌戲,興頭上哪兒肯戛然而止去幹押人上路的苦差事,沈流飛自告奮勇,他們還求之不得。阿涼坐著不動,就交待了兩句,讓沈流飛回程路上捎點好酒回來。